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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关心我的妻子?”萧闳仁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萧筱也因段默言的话而震惊了。
他在胡说什么?
见未来岳父好像十分愤怒,段默言却面色不变,“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大腹便便即将临盆的妻子还在交通极为不便医疗落后的山区里待着,你也能坐得住,不是不关心又是什么?”
萧闳仁咬牙切齿地道:“那是郑香执意要留在那,我尊重她的意见,再说她距离生产还有一段……”
“但凡只要想到产子的危险性,你就该没有任何反对余地地将她带走,不说足月,五六个月总该带萧筱的妈妈走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试图说服她!”萧闳仁瞠目而视。
“总之没有成功,你就是不作为!你想当然地认为一切顺利得好像有老天保佑似的,完全没有考虑任何失去你的妻子的可能性!”
“啪!”萧闳仁猛地拍桌而起,一张脸涨得通红。
萧筱的心剧烈跳动。
惟有段默言面不改色,反而继续道:“就是因为你不负责任的行为,害得我笑笑自出生就没了母亲……”
“是她害死了她的妈妈!”萧闳仁指着女儿红眼大吼。
“是你害死了她妈妈!”段默言比他更大声更掷地有声。
继而一室鸦雀无声,只有电视机里响着年味十足的音乐与主持人夸张的欢声笑语,“亲爱的电视机前的朋友,你们是不是已经与家人开始享用或马上就要享用美味可口的年夜饭呢……”
“滚!你给我滚出去!”萧闳仁双目赤红,伸出手臂指向大门。
“叔,你要是个男人,被人说中了就承认,犯了错就他妈认错!”
“我犯了什么错,我犯了什么错,我犯的唯一的错就是让郑香怀上了她!”
段默言握住萧筱的手,不怒反笑,“我还以为你真是个痴情种,但其实不过是个自私懦弱的窝囊废!”
“段默言……”
“你要真痴情就不该让深爱的女人身处险境,更不该将一切责任推脱到还没出生完全无行为能力的婴儿身上,笑笑那时能决定什么,她愿意那时出生,让自己从小就没了妈,还受尽父亲的冷眼?可笑!”
萧筱的泪水毫无预警地就流下来了。这二十多年来,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害死了母亲,就连她自己也这样以为,没想到竟然真有一天,有个男人站在她这一边,告诉她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萧闳仁显然也被他喝住了,他几乎站也站不稳了,撑在桌面颤颤地转头看向妻子的遗像,嘴里还不死心地道:“是萧筱的错……”
“如果不是她的错,你就找不到人承担责任了是吗?你不敢面对事实,就自私地把一切推到亲生女儿的头上,自己还担任受害者角色,你也是够绝的。”
段默言没有任何感□□彩的话打破了萧闳仁长久的坚持,他感觉原本坚固的信念被砸开了一个大口子,真相仿佛如利刃直面而来。、
谬论,全都是谬论!萧闳仁拒绝相信这一切,他再次抬起手臂,凶神恶煞地瞪着段默言,“滚,滚出去!”
萧筱抹去眼泪,站起来拉着段默言的手,“走吧,我们不在这儿。”
段默言看了看她,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
萧筱为两人拿了外套和钱包,迅速换了鞋子打开了大门,她转头看了看犹怒气冲冲又显脆弱的父亲,抿了抿唇,心思千回百转。
两人出了小区,漫步在鲜有人影的大街上,萧筱搂着他的胳膊,在未婚夫的面前倒着往前走,她默默注视了他好一会儿,笑逐颜开,“大老虎,你太厉害了,帮我出了一口恶气!天知道我这么些年就没有现在这么痛快过!”好像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积累在心的委屈与郁悒,在他的振振有辞中都如洪水渲泄而出。
她很想哭,但她更想笑。
“我不过说了实话。”段默言觉着她的手有些凉,将其塞进了口袋。
“真的是这样吗?你认为不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连名字都不会写,能负法律责任吗?”
萧筱凝睇着他,眼里仿佛含着万千星光。
“段默言……”她深深进埋进他的胸膛,蹭了蹭他的大衣,再蹭了一蹭,“段默言。”
说实话,段默言不太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但是她这个举动就代表她在寻求安慰,他长臂一揽,纹丝不动由她撒娇。
好一会儿,萧筱才露出脸来,依然是一张大大的笑脸,“好,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吧!”幸好现在许多的良心酒家在大年夜也提供豪华年夜饭了,“我请你吃我们这的特色菜!”
段默言的回应是重新搂住了她。
萧筱嘻嘻一笑,双臂抱着他的腰,亲亲密密地朝前走去。
两人在城里最好的酒店吃喝一顿,又在广场相偎着看了会烟花,这才不疾不徐地往回走。
二人十指紧紧相扣走进了小区,萧筱安静了一会,呼出一口白气,“大老虎,一会上去,要是我爸还在气头上,你就给他道个歉,好吗?”她见他的视线看过来,急着解释了一句,“不管怎么说,他终归是我的父亲,是你未来的岳父。这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就道个歉。”他反正是无所谓。
只是回到楼上,段默言还是没有道歉,因为萧闳仁独自一人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椅子上还叫着亡妻的名字。
萧筱请段默言将他扶回了床上,她为他摊开了被子盖在身上。
两人出去后,萧筱又拿着倒了热水的保温杯和一个垃圾桶返回卧室,一一为父亲放置好。
“郑香……是我错了……郑香……”
醉语中带着哭腔,让人听闻余心不忍。萧筱转头看向床上闭眼流出两行清泪的男人,又看看他斑白的头发,深深的皱纹,只觉可恨又可怜。
“放过自己吧,或许这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的错,”萧筱立在床头轻轻地道,“只不过是命运的恶作剧罢了。”
她关上灯,轻轻阖上了门。
段默言坐在木头沙发上瞅着她,她将还开着的电磁炉关了,返回客厅打开电视,走回他的身边,偎进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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