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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姜言意见他盯着那边, 颇有几分尴尬。
当着院主人的面说人家那边闹鬼,那她跟都护府这和谐的邻里关系估计就要走到尽头了。
她正想找个由头掰扯过去, 躲在厨房的秋葵却以为她是被封朔这一身郁气吓得话都说不出了, 怕封朔对她动怒,秋葵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帮她回答:“隔壁……老是掉石榴, 可能闹鬼!”
闹鬼?
他是鬼么?
封朔脸色黑如锅底。
姜言意见他面色不善, 以为他是不悦自家院子被说闹鬼,讪讪转移话题:“那个……可能是我盘下的这铺子风水不好。”
说完姜言意自己也沉默了, 她说的都是些啥?
封朔发现她总有本事, 能把自己满身的郁气硬生生给气没。
他不想再继续这鬼不鬼的话题了, 拎着酸菜缸一脸厌世问:“搬去哪里。”
在姜言意看来, 他这是气得完全不想说话了, 但即使这样也还记着要帮她搬这口酸菜缸, 这位大将军为人处世挺有品的。
她赶紧引着往厨房去:“搬进厨房就行。”
厨房的案板底下,已经放了不少坛坛罐罐,都是姜言意这些天的杰作。
什么黄豆酱、水豆豉、泡萝卜……她都捣鼓了不少。
今天上午做了酸菜, 打算下午做的糖蒜现在还在院子里的木盆里泡着呢, 明儿她还计划磨豆腐, 做一罐腐乳。
封朔把酸菜缸也放到案板底下后, 姜言意赶紧用盖子盖住, 以防掉灰尘进缸里。
她蹲下去用手推了推酸菜缸,打算挪到边上一点, 这样她那罐糖蒜做出来, 还能挤着放到这案板底下。
但用了吃奶劲只把酸菜缸推动一点点的时候, 姜言意就有点怀疑人生了,封朔单手拎这缸就跟拿个碗似的轻松, 怎么到她这里这么沉……
这就是男女力气上的差别么?
她继续用力把酸菜缸往边上推,这次很容易就挪动了,仰头一看,是封朔伸出一只手在帮她挪。
姜言意从他那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眼神里,莫名地读出了点“要帮忙就吱声”的傲娇感。
啧,她突然觉得这位大将军性子挺像一只波斯猫的。
她落落大方一笑:“多谢大将军。”
封朔被她那一笑看得有些晃眼,不自在别过脸去。
姜言意站起来时,忽而听得一句“小心”,她闻言一仰头,反而险些更快地撞上案板沿,好在封朔及时伸手帮她挡了一下。
这案板有点低,姜言意前几天蹲下去放东西站起来的时候,脑袋就在案板沿处被磕了好几次,每次都疼得她龇牙咧嘴,但下次放东西的时候,她还是不长记性。
这一次发顶撞上了封朔宽厚的大掌,不疼。
四目相对,他狭长的凤目半垂,眼底闪着旁人不可探知的幽光,她仰着头,一双秋水眸里满是错愣。
他暗色的袖袍垂下来,姜言意能闻到一股干净的皂角味。
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一点微妙的暧昧。
姜言意最先回过神来,她道了句“多谢”就准备站起来,却被封朔用另一手按住了肩膀。
姜言意僵持着这个姿势,脸上的错愣更多了些:“大将军?”
封朔一瞬不瞬望着她,凤眸幽深,他喉头动了动,似乎用力极大的勇气才问出这句话来:“你觉得我如何?”
姜言意有点发懵,但按在自己肩膀处的那只手力道有点些,似乎还有一股血腥味?
她一偏头,果然发现封朔那只手上有血迹。
她惊吓道:“您手流血了!”
他刚才是用的这只手搬酸菜缸,难不成是把手上的旧伤口给崩裂了?
封朔却并不理会,只一手按着她的肩膀,神情带着几分偏执,继续问她:“在你看来,我如何?”
她看不懂他的暗示,那他就明问好了。
姜言意懵逼了一阵,可算是反应过来了,封朔莫名其妙追着她问这些,可不就是失恋后怀疑自我,想找认同感么?
她赶紧道:“我觉得大将军你很好啊!文武双全、智勇无双、仁政仁德、足智多谋、骁勇善战、爱兵如子……”
她卡壳了一下,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词了,又接上一句:“简直是个超级大好人!”
封朔十五岁便去了军中,打交道的也都是些大老爷们,对男女之间那点事,还是从将士们的荤话里听出来的。
他印象最深的,约莫是自己一个部下娶了个从良的花娘,旁人问她为何嫁了那么个大老粗,那花娘只含羞带怯说“将军是个好人”。
在他看来,说对方是个好人,可不就是喜欢的意思么。
此刻听姜言意说觉得自己是个超级大好人,那岂不是超级喜欢他?
封朔一双布满阴霾的眸子里终于透出一点亮光,耳根子红得厉害,他像是有些不确定一般,“真的?”
瞧这孩子被伤得哦,姜言意突然有点同情这位大将军了。
她用力点点头:“真的。”
又看看他还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小心翼翼道:“那个……我能起来了吗?”
蹲久了有点腿麻。
闻言,封朔像是被烫到一般收回按在姜言意肩膀上的手,不看直视姜言意的眼睛,但又总是拿眼角的余光去瞟她,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淬满了光。
姜言意扶着案板起身,因为腿麻踉跄了一下,又被封朔一把扶住了胳膊。
他突然靠这般近,姜言意格外不自在,赶紧往边上退了退:“多谢。”
封朔耳根的红在慢慢往脖颈蔓延,他轻咳一声:“以后不必再同我言谢。”
姜言意正觉着他这话有几分奇怪,却又听他说了句:“往后要搬酸菜缸,来隔壁叫我。”
她搬个酸菜缸,还跑一趟隔壁找他这位大将军帮忙,大白天的姜言意还是不怎么困,没做这等白日梦。
她只当封朔说的是客气话,视线落到自己肩膀,看到上面的血迹,眉心下意识蹙了蹙。
这衣服有些厚,在这没有洗衣机只能自然晾干的古代,洗件厚衣服挺麻烦的。
封朔瞧见了,当即道:“我给你重新买一件。”
姜言意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洗洗就能穿。”
她看了一眼封朔那只流血的手,掌心血肉模糊,看起来就怪疼的。思及他是帮自己搬东西撕裂的伤口,姜言意心中骤然升起一股负罪感。
她指了指封朔那只手,犹豫开口:“那个……要不我给您包扎一下?”
虽然这位大将军事后不可能找她要医药费,可瞧他这样,就绝不像是个会把这样的“小伤”放眼里的人。
这些古人啊,不知道破伤风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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