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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越心下焦急,他本来想借比武乘机脱身,但是骆冰川武功实在太强,超过他的想象,现在要跑,却根本抽不开身。若不是他仗着梁家刀里面的防守要诀护身,只怕现在早就躺在地上了。
眼见骆冰川黑光越来越盛,心知这么下去非要把命丢在这里,当下一招“破茧成蝶”那在他身旁回护的刀光立时收回,右手梁家刀却在那迎面攻来的量天尺上重重一劈。
这一招是他梁越二十一年的功力所聚,内力在瞬时爆发,委实厉害。他拼命使了这一招,早就豁出了性命,饶是他避得快,左肩还是让那量天尺擦了一下。
刀尺相交,发出一声脆响。梁越踉跄后退,骆冰川也是上身微微晃动。梁越嘴里长笑不绝,一个翻身,便向那匹黑马跃去。只要他上了黑马,要抓他确实不容易。那些埋伏在外的六扇门好手也不一定能有十足把握抓他。
姬无双一直站在他身后,只是因为骆冰川武功高强,四面八方都给他量天尺罩住了,她害怕受伤,才没出手偷袭。现在梁越脱身,对她可是个大好时机,幽冥剑一刺,对得正是梁越后心。
梁越只觉背后微风袭来,心下一惊,却再也笑不下去了,此时在空中转身已经办不到,当下左掌一挥,借着那掌风硬生生把身子扯了半尺。那幽冥剑在他背后划了一道大大的口子,却没伤到他肌肤半分。
而骆冰川其实早就料到梁越要逃跑,量天尺千钧一发之际又暴涨开来,把梁越全身都罩住,不管他怎生横移,都能立马把他打在地上。可是量天尺马上就要打到梁越之时,那姬无双的长剑却正好错过了梁越的后背迎上前来。
偏偏梁越在半空的身子挡住了两人的视线,此时他移开,姬无双和骆冰川都是大吃一惊。其时收势已经不及,一剑一尺,硬生生格在了一起。
一声脆响,姬无双自然不是骆冰川的对手,饶是骆冰川突然收回三成力道,姬无双还是倒退七八步,胸口气血翻涌,难过地就要吐出来。
骆冰川顾不上姬无双,见梁越已经上了马,知道自己已经追不上了,但是还是一声大喝,量天尺脱手飞出,直奔梁越,同时脚下不停,伸手要把梁越截下马来。
梁越歪头避开量天尺,呵呵笑道:“骆捕头的暗器功夫不怎么高明,还得多练练。”双手一甩缰绳,黑马长嘶,如云中惊雷,撒开四蹄,就要奔跑之时,却见白影一晃,正是许邵冲前,身形之快,有如鬼魅,一步跃起一丈,卷尘刀当头劈向梁越后背。
劲风拂体,梁越只觉得像是被大石压着一般难受,心下一惊,暗道此人好生了得!回手一刀,用足十成力气。双刀相交,梁越右手酸麻,梁家刀几乎脱手,整条手臂几乎要抬不起来。而许邵身在半空,无处借力,虽然仍是在前进,但毕竟滞了一滞,那黑马速度甚快,一步已经跃出一丈余。
许邵一惊,此马刚开始跑便能到此距离,若是它撒开蹄子,恐怕除了大哥的“御风”便没有东西能追上了。当下右脚在地上一点,轻松前进一丈,左手一伸,却仍然算计不准,没抓到梁越,手掌下落时,却抓到了那黑马的尾巴。
那黑马只觉得背后好象拉了一人,尾巴有些痛,长嘶一声,当真狂奔起来。许邵暗暗叫苦,又不能撒手,脚下在地上一点,又跃起,此时梁越已经回过身来,成了“张果老倒骑驴”的姿势,一刀斩向许邵左手。
后面的三人看得清楚,齐齐来追,只是那黑马速度太快,几人轻功虽然不低,但是也是离那马越来越远。
许邵刀锋一掠,逼开那梁家刀,顺势斩他前胸。同时左手使力,身体向前一冲,右脚飞起,直踢梁越太阳穴。他跟马日浩学来的轻功,最基本的就是练身体的柔韧,腿上的功夫更是关键中的关键,这一脚踢得恰到好处,正好抓住梁越费神挡刀之时。
梁越向后一仰,顿时躺在马脖子上,许邵这一脚便在他面门闪了过去,继而回收,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那黑马的屁股上。
两人成了面对面的姿势,相距却不过数寸。梁越大惊,连忙坐直,手脚齐施,只是两只脚施展不开,两只手也只能饶到许邵背后。许邵知道如此进的距离用刀反而不利,将卷尘刀远远掷开,双手伸指齐齐点向梁越肩井穴。
梁越识得厉害,自己的刀还没砍中他许邵,只怕双手就提不起来了,连忙扔下梁家刀,伸手去挡。青莲派点穴手法自成一派,凌厉非常,许邵运指如风,梁越拳脚功夫稀松平常,立时便招架不住,只觉得脖子旁边扶突穴上着了一指,顿时一个倒栽葱,从马上摔下。
许邵轻舒猿臂,伸手提了他的腰带,又向前坐上了马鞍。只见那马仍然在不住急奔,旁边的景物飞速后退,自己身在其上,宛如腾云驾雾一般,对那马甚是喜爱,右手伸出,拉住马缰绳。那马不甚听话,慢慢地停了下来。
许邵掉转马头,双腿一夹,先是拾了卷尘刀,既而驾驭那黑马飞奔回去。只跑了片刻工夫,迎面骆冰川等三人便迎了上来。许邵哈哈长笑,随手一扔,把梁越扔在地上,呵呵笑道:“这小子就范啦!”
骆冰川见状大喜道:“若不是贤弟你,跑了这要犯,只怕愚兄会有大大的麻烦。”他言语之间,一点也不提姬无双偷袭坏事,竟然把梁越逃跑的过失都揽到自己头上。
许邵呵呵笑道:“这个小子大哥收拾了个半死,小弟上来捡个便宜,算不得什么的。”
姬无双在旁冷冷哼道:“本姑娘不小心放跑了那淫贼,骆神捕不用替我说话,我在这里陪个不是,够了么?要不要我给你磕头赔礼?”
骆冰川一番好意,姬无双却不领半点情,只让许邵听得暗暗摇头,骆冰川苦笑解围。
蓝凤凰上前关切地问许邵受没受伤,许邵跟她说笑几句,便对姬无双笑道:“姬姑娘怎么到了这里?”
姬无双低下了头,低声道:“你帮我杀退了问鼎帮,可是那天机诀在我手上的消息已经天州皆知。我为了那天机诀杀了不少人,他们又怎么能放过我?若我不再找他,我又能怎么办?”
许邵见她说得凄苦,叹声道:“姬姑娘,你又何必为了这天机诀如此费心劳神?这人是出了名的淫贼,你和他在一起没让他玷污了清白,算是你幸运了。”
姬无双脸露喜色,低声道:“你,你还记挂着我么?姓梁的心里老是惦记着天机诀,哪里能想到别的事情了?
许邵道:“好啦,咱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转身拉过蓝凤凰的手,对骆冰川笑道:“大哥可以拿这个小子游街示众啦,只是不知道这小子还能活着么?”
骆冰川哼一声,道:“不把他凌迟处死,惩罚已经很轻了。”
骆冰川押着垂头丧气的梁越,许邵牵着黑马,几人边说边笑,回到二郎镇上。只有姬无双满腹心事,低头不语。蓝凤凰在她旁边跟她亲热地说话,她多半微笑,也很少说上一句半句。
蓝凤凰初见姬无双,欢喜之情早就盖过了那微微的醋意,更何况她知道师兄爱的是她,一点也不担心眼前这情敌。见姬无双不开心了,还想法子逗她。
许邵问了姬无双近来状况,得知她这些日子跟许多门派交过了手。原先跟她有仇怨的黄河帮,芦花荡和红叶教,加上来趟浑水的江北的夜枭盟,廿八寨,大刀会等不计其数的门派帮会都参与了进来。
伊少安因为拿了假的天机诀,被红叶教主狠狠责罚一通,降了一级,此时重新出山,将功赎罪,只是她姬无双还没遇到而已。许邵把白石堡的事情给姬无双说了,只吓得姬无双脸色苍白,片刻后又满脸歉意地道:“我,我连累你了,好生对你不住。”
许邵洒然一笑,道:“什么连累不连累,也说不上。只是姬姑娘你以后还要小心些。我们现在要上京城去,不如你随我们一同前往如何?”
姬无双满脸喜色,道:“我也正要去京城,只是我仇家太多,莫要再连累了你。”
许邵哈哈笑道:“要连累早就连累过了。不过几大门派既然如此穷追不舍,姬姑娘你倒不如把那天机诀再写出来交给他们。他们忙着那天机诀,就不会来找你麻烦了。反正姬姑娘你也把那天机诀背了下来,给他们一份又何妨?”
姬无双还未开口,骆冰川叹口气,道:“贤弟你尚不知道天州风险,这些日子姬姑娘虽然东躲西藏,可天州上的人不是傻子,都会猜测这天机诀定然已经让姬姑娘看过了。得天机诀者,武功可为天下第一,若你想做天下第一,会留着姬姑娘这个活口么?还不如趁她没练成,一刀杀了免了后患。”姬无双低下头,道:“不错。今天我若是不杀那梁越,梁越就会来杀我。”许邵只能暗叹不语。
三人回到那小茶馆,正好看见几个捕快在那里徘徊。骆冰川笑着把梁越押过去,大声道:“若不是我那义弟,今天就让这个家伙跑啦!这人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小心看着,别让他给跑了。”
几名捕快大喜,他们在外颠簸许久,都想回家看看,苦于受命在身,抽身不得。现在抓了这个淫贼,他们终于可以回去了。几人都是感谢声声,许邵忙谦虚几句。
骆冰川在许邵身旁坐下,另外几个捕快押着梁越在旁边找了张桌子。只听骆冰川笑着拍拍许邵的肩膀,道:“贤弟你不是想要匹好马?我看梁越这匹你可以骑着了。”
许邵又惊又喜。刚才他骑上那马,下来是兀自恋恋不舍。那匹黑马筋骨雄健,颇通人性,实在是匹难得的好马。许邵兴奋片刻,继而不放心地道:“这马是既然梁越的,想必是贼赃,大哥抓了他,难道这马不需要上缴么?”
骆冰川哈哈笑道:“梁越这马本来是他爹给他的,是千真万确地他的东西,不是贼赃。既然梁越已经逐出了梁家,这马自然也不是他梁家的了,所以贤弟尽管拿着便是。至于上缴那也不必了。你大哥我的顶头上司就是你二师兄,回头我给他说一声,就说那马给了你啦,他难道还能找你要?再说,贤弟协助办案有功,按理说朝廷应该打赏,我借花献佛,把马给了你,朝廷省了一笔钱,应该感谢我才是。”
两人相顾大笑。骆冰川虽然两袖清风,不过官场上的事情也见的多了。他见许邵喜欢他的马,自己又无法给他,一直觉得好生愧疚。既然梁越自己送上门来,他干脆把那马给了许邵。
蓝凤凰笑道:“师兄你帮了骆大哥这么点忙,就赚了一匹好马,这买卖倒划算啊,下回再碰到淫贼,到时候骆大哥可别忘了叫上我。”
姬无双在旁道:“你们俩杀人分赃,和强盗有什么两样。”
骆冰川嘿嘿笑道:“姬姑娘,你可是有不少案子犯在我手上。看在我贤弟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啦!”
姬无双道:“你什么时候后悔了,尽管来抓我。”许邵忙道:“好了,一会我和大哥去比比马的脚力,看看你的御风和我的,我的……”
他本待叫那马的名字,一想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那马叫什么,忙问骆冰川。
骆冰川笑道:“我查过了,梁越给这马取名叫‘黑儿’,难听死了,倒像是乡下人家养得狗。”蓝凤凰笑道:“也难为梁大才子啦,难不成还要叫这马‘白儿’么?”
众人齐声大笑。姬无双在旁道:“这马主人既然给你们擒住,这名字也就不吉利了,许公子你还是起个新名字好。”蓝凤凰也道:“是啊,师兄你起个名字,自然就要文雅多了。”
许邵打量那马一下,当下毫不思索地道:“此马全身通黑,四蹄雪白,就叫‘踏雪’罢!”蓝凤凰拍手笑道:“师兄在青莲,见到所有的白色东西就是雪了,连给马起名字也离不开雪。”
骆冰川接着道:“我马叫‘御风’,原本就是配着我这名字‘冰川’取的。‘许邵’,‘踏雪’,两个名字也算是相得益彰。”
许邵哈哈笑道:“那好,从此那匹黑马就叫踏雪了。待会我要跟大哥的马比试比试脚力,看看是谁跑得快。”心里纳闷却不知这许邵和踏雪有什么相得益彰。
蓝凤凰道:“骆大哥的马是大宛名驹,踏雪可能要差那么一筹。”骆冰川哈哈笑道:“也不一定。我在中原尚是首次见到如此好马,短途冲刺不下于大宛好马,又有川马的耐力,只怕不比我的御风差了哪里去。”
两人又谈笑片刻,都忍不住要去一较高低。但见二郎镇外,两匹神驹,一青一黑,向前急驰。那御风是大宛名马,果然名不虚传,初始起跑便远远地将踏雪拉开两丈余。但待几里之后,踏雪竟然慢慢赶上。
御风争强好胜,本来已经放缓了速度,见踏雪追了上来,脚下加劲。两马这么向前急驰,御风始终领先半个马身。两马如两条龙般,长嘶着飞奔在那沙土路上。只是踏雪多跑半步也是不能,御风却也甩不开踏雪。
两人跑了十里地,继而返回,都只是片刻的工夫。两马驰到最后,御风仍然是领先踏雪半个马身。两马是各有所长,御风起跑时显然快了许多,踏雪的耐力则要强些。
若两马继续再跑,初始几十里,御风只怕要遥遥领先,但到得后来,只怕踏雪就要赶上。百里之外,胜负就很难预料。许邵和骆冰川下了马来,都是对两马称赞不已。
蓝凤凰笑着迎上来,道:“看来师兄的踏雪还是差了一点。”骆冰川哈哈笑着摇头道:“你师兄刚骑上新马,还没有完全驯服它,我得御风跟了我多年,在这上面我可是占了贤弟的便宜。也难怪踏雪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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