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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张纸牌皆巴掌大小,纸张挺括,唯一不同的是对角处的阿拉伯数字以大写的汉字代替。
众妃嫔拿到尚散着墨香的纸牌,欣喜不已,立刻形成两人桌的憋牛,三人桌的斗地主,四人桌或五人桌的红十,以及不限人数的升级开战。时不时的有人唤苏锦翎过去询问,而因为规则尚不熟练,也难免有争执,不过玩心占了上风,只一会又继续全情投入战斗。
苏锦翎看着月下这一片盛况,感慨之余万分痛恨前世怎么没有学会打麻将,至今连那副沦陷了无数人的牌有多少张都不知道,不过她已开始搜集零碎的片段,并大着胆子想要弄出一套崭新的玩法来。
她尚未发明创造成功,便发现人们的无穷智慧……她不过教了几个游戏,妃嫔们便自发的押上了身上的贵重之物以定输赢,有的将宫婢都斥到远处避免偷看告密,有的则主仆联手对抗外敌,于是场面更加热火朝天。
不过贤妃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呈上来的纸牌都发下去了,她却一副也没有捞到,虽是她此前命严顺先将纸牌分发给众人以张德行,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大家玩得热闹,她再怎样宽厚镇定也难免心里不平衡。
苏锦翎也奇怪,按理说,落了谁也不能落了贤妃这一头啊?
这工夫,一个小宫女端着托盘疾步而来。
贤妃掀了上面的锦帘,忽然眼睛一亮:“他还没走吗?”
小宫女低低回了一句。
贤妃便往这边看了一眼。
虽隔得远,苏锦翎亦觉出那目光很有些意味深长。然后便见贤妃似吩咐了句,那小宫女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贤妃便招苏锦翎过去。
及至走到贤妃跟前,苏锦翎方看清贤妃手中所持之物。
也是一副纸牌,却不同于其他妃嫔手中的只有单一的文字及中间的简易图形。
四色牌样,分别以四季盛开的花朵来区别,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姿态各异,生动异常。大小王则以牡丹和芍药标示,牡丹艳丽多姿,芍药秀美含蓄。
贤妃赐她入座,她便明白了,然后开始激烈的思想斗争……同贤妃游戏,她是应该实事求是的赢还是装模作样的输呢?这输还不能被看出来,真是个技术活呢。
刚刚的好心情顿时被打散,这万一惹得贤妃不高兴,她这灵机一动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唉,她当时怎么就不能多想一步?对了,段姑姑所言的“多想一步,少行一步”岂不就是这个道理?
“王爷吉祥……”
她正懊悔不及,忽见身边的宫婢齐齐拜了下去。
回头一看,竟是宇文玄桓缓步而来。
他还没走吗?这副纸牌莫非就是他画的?
“玄桓拜见贤妃娘娘……”
她方记得要离席见礼:“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好了好了,再这么拜来拜去的天就要亮了……”贤妃拿了这精工细作的纸牌,格外兴奋:“快,来陪本宫打牌,本宫可是都看着她们玩了半天了……锦翎,文定王还不大知道玩法,你来教教他……”
“那奴婢就得罪了……”
苏锦翎拿过纸牌,一一举例讲解。
宇文玄桓听得认真,时而轻轻点头,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淡笑。
“本宫一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虽是游戏,可是谁也不准赖账!锦翎,你也不能因为是雪阳宫的人而偏帮着本宫哦……”
第一场战役,贤妃便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让婢女自荷包取了一锭银子压在案上。
“锦翎丫头就不用下注了,赢了是你的,输了便算本宫的!”、
苏锦翎急忙谢恩,心想感情贤妃是要和文定王火拼了。如此她照样是赢了也不对,输了也不好。若是赢了,得罪了两位主子;若是输了……贤妃的荷包是小事,关键是刚刚贤妃这番话已是把她归到自己那边,到时岂不是让贤妃失了面子?
唉,这麻烦是越惹越大了。
唉,干嘛玩斗地主?换红十吧,多个人也好帮自己分担一下灾祸。
可是贤妃不开口,她也不好建议,于是各自敛气屏声……摸牌。
第一局,贤妃“地主”,没赢。
第二局,文定王“地主”,没输。
第三局,贤妃“地主”,因为出差张牌要求重来,文定王没答应。
苏锦翎这个永不翻身的小“农民”战战兢兢的看着两位大人物斗法。贤妃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文定王则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只负责看牌,严顺便时不时的将贤妃右手边的小银子往他这边一个个的挪,每挪一个,便偷觑贤妃一眼。
严顺的日子也不好过,到后来拿银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了。已是仲秋时节,夜冷风凉,然而苏锦翎已经不止一次看见他摘下纱质幞头,拿帕子擦额上的汗。
这二人心里一同哀叹,文定王啊文定王,不过是个游戏,你还偏要将贤妃娘娘逼得那啥急跳墙啊?你就是再说一万句“承让”也难以抚平娘娘心中的创伤啊!
而令苏锦翎更觉不可思议的是文定王不过是初学,怎的就如此技术高超?无论她怎样放水都无法让贤妃赢上一次。有一回,她将一串故意去掉大尾巴的小龙刚放到桌面,就见文定王瞟来一眼,那目光尽是了然,又微微一笑,全不同此前的谦谦柔和而是老谋深算的阴险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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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外表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都是假的,这个文定王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严顺心里这个恨,这个文定王,怪不得皇上总说他是个书呆子,竟一点不知变通,你就让娘娘赢一次能怎么的?
他已屡次眼神手势咳嗽的暗示,可恨的是他与文定王不能达到心心相通,只能兀自急得火上茅房。
贤妃则愈输愈勇,非常有赌徒的潜质,并命贴身宫婢回雪阳宫搬银子,还摆出极为大度的样子:“本宫看这箱子也就不用打开了,直接送到文定王府就好。呵呵,呵呵呵……”
她虽竭力微笑,可任谁都能看出她嘴角直抽抽。
严顺哀叹,若不是清宁王陪了太子去沸塘江观潮,定要求爷爷告奶奶的将他请来好好开导开导这个书呆子……不,将这书呆子换掉!
苏锦翎崩溃……贤妃即便事先放了不准偏帮的话而眼下这种状况显得她的表现也太过诚实忠贞了吧?这在不明事实的人的眼中是不是有点傻?严顺不停瞟过来的眼神分明的肯定了一切。况此前已有人向贤妃汇报自己曾同文定王在一起,这若不停的输下去贤妃肯定要怪她与文定王事先便串通一气,弄了个请君入瓮来算计主子,而贤妃还无论摸到好牌坏牌偏偏要当“地主”……天啊,我不要做窦娥!
她是不是应该给他一点暗示?可是刚刚的一脚也不知踢在了谁腿上,二位大人物一心打牌,只严顺幽怨的睇她一睇。
唉,也好,否则有可能定她个以下犯上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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