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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方一怔,便已有人喊道:“是王爷,怎么会……”
那声音已是带着几分哭腔,紧接着,四下里一片哀叹,仿佛人生的重要信念就此坍塌。
苏锦翎缓缓拉下汗巾,对上那双魅惑的眸子。此刻,那眸中尽是暖暖。意,就那般融融的看着她。
那绝对是双可以蛊惑人心的妖瞳,她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便觉得魂魄好像被吸了进去,以至于周围嘘声四起,她方回过心神,竟不知与他对视了多久……
“怎么会是她啊?”这是哀怨。
“唉,我不要活了啦!”、这是绝望。
“过分,怎么可以这样?”这是恼怒。
“都是福禄寿喜,你瞎搅合什么?”这是痛恨。
“锦翎,讨个赏便罢了,王爷都被你看得不好意思了!”、这是红果果的嫉妒。
她急忙垂下眼眸,脸颊发烫,忽的想起刚刚他好像在耳边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为什么要言谢?她不解。
不过她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的听到这句话,因为方才实在是太乱了,而且若他真的说了什么,那句轻语的声音怎么那么像……
“快呀,锦翎,快向王爷讨赏!”、千青嚷道。
只一句,就将她飘到玉秀山的心神勾了回来。
“是啊,赶紧赶紧!”、
“不行,锦翎又没有猜出王爷是谁,怎么可以讨赏?”又是盼夏滋事。
平日这苏锦翎就在主子面前极得宠,可不能什么都让她抢了风头,尤其还是在清宁王面前……
“王爷还没有说什么,哪个要你多嘴?”福禄寿喜就是看不上她。
盼夏愤恨的目光狠扫过去,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使劲拧……就是这个小死太监,胡跑乱撞,结果便宜了苏锦翎……拧死他!拧死他!
“哎呦,哎呦……”福禄寿喜一通惨嚎。
“唉呀,盼夏,福禄寿喜也没说错啊,这是否赏人自是全凭王爷说得算……”“再说王爷人才出众,哪个会猜不中?”
众女一边是等不及,一边是开始讨好福禄寿喜,都希望稍后由王爷身边这个小红人一痛乱撞好青眼有加的将自己撞到王爷怀里去,就算他撞不到自己,自己也要趁乱飞扑到王爷怀里去!于是心里纷纷埋怨,这个死心眼的盼夏,难道就不知道什么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盼夏则被嫉妒迷了心窍,见众人均向着苏锦翎说话,不禁手下力度更重。
“王爷,快救救小的,小的就快成一只耳了……”
众人大笑,纷纷上前相劝解救。
宇文玄逸瞟了那团热闹一眼,移目苏锦翎,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笑意微微,似认真又似玩笑的问道:“想要什么?”
苏锦翎垂下长睫:“奴婢什么也不想要。”
“那怎么行?”他语带讶然,似郑重又似漫不经心:“规矩怎好更改?岂非坏了本王的名声?”
狭眸微眯,又遽然睁开,目若。水,似是恍然大悟道:“我身上这些男人的玩意你自是不爱,正好……”
敞袖蓦然翩飞,修长优美的指捏着一只琉璃翠镯子:“这倒是女孩的物件,正好赏你!”、
话音方落,已拾了她的腕戴上去。未及她抽回手,但觉腕上一紧,人已不由自主的向他倒去,耳边却是恰到好处的擦过他的唇瓣……
“如此,可是物归原主了……”
一惊之际,人已是站稳。刚刚的“意外”仿佛是过身清风,好像根本没有人发觉,就包括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千青也只是以为清宁王不过是将那镯子套在苏锦翎的腕上,心里还琢磨着怎么就这般凑巧……
物归原主……
他是一直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暗中关注吗?否则怎么会……
她怀疑的看向他,却只看到笑眸相对,那目光……
“给煜王请安,煜王吉祥……”
耳边忽的传来众女叩拜之音。
煜王……
她猛的回头,正见一身雪袍的宇文玄苍立在远处。
他的面前是一群俯拜的宫女,身后是长空无限,碧草萋萋。
他负手而立,衣带当风。只往这边睇了一眼,目光似是在她脸上稍作停留,而后便望向遥远天际,那里正有一只风筝落寞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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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玄朗就知道自己又被无视了,反正他已经习惯了,而且眼下这状况也没时间让他自怜自艾。
“你们在玩什么,这么开心?”他故意摆出高兴的语气。
“回七殿下,奴婢们在玩盲人摸象。”
七殿下平日里也是个开朗平和的人物,可是有了宇文玄苍在场,宫女们回话都小心翼翼。其实宇文玄苍对她们并无苛责,关键是他为人实在冷漠,面上又挂着永不融化的寒冰,对一切都仿佛视若无物,不知不觉的就让她们敬而远之。
“盲人摸象啊……有意思,不如加我一个如何?”宇文玄朗搓搓手,跃跃欲试。
“奴婢万分荣幸!”、
话虽如此说,却是无一人敢动。从开始到现在,那群宫女一直跪在地上,没有宇文玄苍的发话,谁也不敢起身,就连眼皮都不敢抬。</div>
而今这边唯一呈站立姿态且毫不回避直视宇文玄苍的只有始终笑若。风的宇文玄逸和心里不停折腾着“他怎么来了”这一句的苏锦翎。当然,身为奴婢,她亦应跪拜,然而几日前茗香苑的所见以及他对自己的种种关切宠爱齐齐在心里翻滚,又莫名的猜想他能够出现在此地是不是寻她而来,刚刚与清宁王那看似暧昧的一幕会不会引他误会……结果百味陈杂,自是想不到要行跪礼,竟是忘了如此正彰显了二人关系的非同寻常,好在宫女们都目不斜视大气不敢出,否则……
福禄寿喜倒是偷偷转了头,看向自家王爷,但见宇文玄逸依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他又悄悄转头,继续趴好。
“四哥……”宇文玄朗见这两边都僵住了,急忙悄声唤道。
宇文玄苍的神思好像真的系在了那风筝之上,又过了片刻方转过目光,越过跪拜的宫人,直接落到宇文玄逸身上。
“清宁王好雅兴!”、
声音冰冷,使得这个暖和的。日霎时笼了一层寒气。
宇文玄逸笑得柔和且灿烂:“今儿本是外出踏青的好日子,怎奈皇上后日便要南巡,交代下许多事务,闲来只能在宫内走走,却不想……煜王不是正要随驾南巡吗?今儿怎么也得了空?莫非……”
宇文玄苍唇角微弯,似是看向他又似是扫向苏锦翎:“我只看那风筝飘摇不定,还以为它是厌倦这束缚,要乘好风而去呢……”
其余人听得是一头雾水,而但凡得知他二人之情的,无不明白此中喻意。
苏锦翎咬住嘴唇……果真是误会了。然而为什么不让他误会呢?他与方逸云……为什么我就不可以?而且我和清宁王本来不过是……想要解释,却无力解释,只看着他那若有若无的笑意愈发的冷,冷得在她眼前蒙上一片薄雾。
宇文玄逸笑得愈发粲然:“风筝本就是风的爱物,若让它只凭一线牵系,而那线又非一心一意,未免暴殄天物。如此,不若随风而去,倒是自在……”
此言听来似只是在讲风筝,若是落在有心人的耳中则是一语双关。
宇文玄苍已是眉心微锁,目露寒光,宇文玄逸则依然笑若。风,与之淡然相对。
苏锦翎却是有些忐忑,若是宇文玄逸知晓她与宇文玄苍之事,此话不能不说是别有深意。
莫名的,就想起那日在玉秀山听到的那个如风般轻渺的声音。只是……他又怎会知道这此中种种?
“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虽言风筝只有凭借风方可旁云而飞,然而若真是能与白云相伴白云又可与之相随,又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宇文玄逸望向那摇曳的风筝,似是自言自语。忽的袍袖一抖,只见那风筝陡的颤动一下,又转了几个圈子,摇摇的飞远了。
凝神片刻,笑意重现,告了辞,飘然远去。
宇文玄苍遥望天际,神色阴郁,待目光转向苏锦翎时,却又被她刻意避开。
就那么远远的望了她一阵,终于反身离去。
宇文玄朗一直没有发挥智慧的机会,况他面对此种事也毫无智慧可发挥。他看着苏锦翎,面色急切,却又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重重叹口气,追宇文玄苍而去。
众人见人都走得远了,方纷纷起身,面面相觑,皆不知刚刚唱的是哪出,待要重新游戏,又没了此前的心境,只能各自收拾了东西散去。
千青是个伶俐人儿,在宫中待的年头也长,这前后一串联倒也让她猜中个七七八八,只是个中细碎却是她所不能得知的,她只知这苏锦翎今后轻易不能得罪,而且今日之事即便是茶余饭后亦是不可轻易闲谈。
福禄寿喜本应随清宁王而去,却不知为何一直留到现在。见人群已散,他凑到苏锦翎跟前去,偷偷瞧她的脸色。
苏锦翎正在发呆,冷不防发现面前多了双闪闪发亮的小眼睛,顿时吓了一跳。
福禄寿喜立刻换做一脸苦笑,将头一歪,露出硕大的一只耳朵来,又红又亮,仿若吹了气一般。
“姐姐,揉揉。”他可怜巴巴道。
这福禄寿喜小嘴倍甜,只要是太监,不管年老年少统称哥哥,但凡是宫女,不管年长年幼统称姐姐,捞了不少好处。
苏锦翎看着他那水水灵灵的大耳朵在那支楞着,时不时的还颤动一下,每颤动一下仿佛就变大一分。本忍不住要笑,但见那耳根处已渗出血迹,不禁埋怨盼夏下手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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