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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那宫女还是有些不甘心,避开左右,凑上前来,低声问道:“那谋害皇嗣的事到底是不是她干的?”
李全生目眦欲裂,脸都变成了猪肝色:“今后谁要是敢说锦翎姑娘谋害皇嗣,我第一个就跟他急!锦翎姑娘若是谋害皇嗣,皇上还能让她在昭阳殿待着?还能叫了全太医院的太医为她诊治?皇上当初为什么压着慎刑司的折子不批,不就是根本不相信锦翎姑娘会是谋害皇嗣的凶手?你们倒怀疑上了,你们知道锦翎姑娘吃了多少苦?她现在全身上下都是伤,还不能说话,这么热的天却怕冷怕得要命,太医说能不能治好暂不提,就算治过来了将来也怕落下什么病根。好端端个姑娘,就这么……”
忍不住眼圈发红,恨恨跺了跺脚:“梁璇那个贱人,明明是欢燕给她下的红花,偏偏赖到锦翎姑娘头上,害她吃了那么多苦……”
“可是分明是她去要的红花嘛……”那宫女小声嘟囔。
“我呸!锦翎姑娘那几日因为母。病逝,心思忧虑,又不肯麻烦他人,方自己去讨要红花煎药,却是被人诬告。太医院的红花自梁璇有孕以来不知损了多少,均无记账,又无人告发,单单她明晃晃的拿了药出来,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你们知道欢燕以前是哪边的人吗?”
众人皆支起了耳朵。
“如妃!”、李全生神秘兮兮道:“当初襄王举事失败,是梁璇一个劲劝皇上处死襄王,以绝后患……”
众人立即露出了然之色。
“可是李公公……”一个小宫女仰着小脸,满脸的好奇:“锦翎姑娘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李全生拂尘一甩,不无得意却又高深莫测道:“知道什么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
众人一怔,顿现出虔诚之态。
“怎么样了?”
吴柳齐站在昭阳殿门口,看着抹着汗珠跑回来的徒弟。
李全生张了张嘴唇干裂的嘴,只道了声:“水……”
吴柳齐竟是纡尊降贵的。为他端了一杯来。
李全生也不客气,端起来一饮而尽,打了个嗝,方拿袖子一抹嘴道:“都办妥了。”
“那我就放心了。”吴柳齐叹了口气,转身进殿。
李全生这走了一上午,嘴皮子也不停歇的说了一上午,已产生了惯性,立即跟进去要回报自己的劳动成果。
怎奈吴柳齐已没了心思:“你累了大半天,我这心里有数,皇上心里更有数……”
李全生急忙点头哈。:“那就全赖干爹提携了。”
方欲走,又转过身子:“锦翎姑娘现在怎样了?”
无论怎样,他却是真心关心苏锦翎的。
吴柳齐神色一黯:“还能怎样,还不是老样子?这外面的伤倒好治,关键是……唉,想来当时下毒的人也没想到她竟是提前中了‘悄然无语’……毕竟是宫中禁药,已是好多年不见了。估计当时也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才冒险赌上一次,结果现在两种毒掺和到一块……太医都快把书翻烂了,这会还在研究方子呢……”
二人齐齐叹气。
李全生一跺脚:“那位姐姐可真下得了手,锦翎姑娘可是她的。妹妹啊……”
吴柳齐急忙捂住他的嘴,左右看了看,压低嗓子急道:“这事以后可千万不能再提,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李全生连忙点头,却依然愤愤的:“我只是替锦翎姑娘不平……”
“不平也得忍着!”、又向一旁睇了一眼……正是御书房方向:“那几位不也在忍着?”
李全生鼓了鼓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这孩子还是年轻,若到干爹这把年纪,也就见怪不怪了。你只需记住,但凡是皇上的决定,你都认个‘对’字,那便会平安到老了。”
“儿子记住了。”李全生躬身退去。
待出了吴柳齐视线,又见左右无人,方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向南移去。
承乾宫南侧,绿松如亭,掩映着雕花门窗,正是御书房。
御书房内,宇文容昼坐在龙案后,一只手搭在案边,一手轻敲浮雕龙纹的扶手,极是悠闲。鹰眸半开,打量着肃立在地中的儿子们,唇边微有笑意,却让人难辨喜怒。
相比之下,皇子们则显得过于严肃,尤其是宇文玄铮,简直是横眉怒目,却只能垂着眼,咬紧牙关,攥紧的拳头在身侧咯吱作响。
“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不还都振振有词吗?”宇文容昼逐一看去,语气慢条斯理,淡定从容。
的确,打一开始,全局就握在他的手中,而今不过要进行最后的收尾罢了。
“父皇,为什么不惩治苏玲珑?”到底还是宇文玄铮沉不住气:“明明是她陷害苏锦翎,意图逃脱罪责。谋害皇嗣,罪不容诛,栽赃陷害,罪加一等!”、
“那么擅做主张,私入天牢,欺君罔上又该是什么罪呢?”宇文容昼声音舒缓却不乏威严。
宇文玄铮飞快的瞟了宇文玄苍一眼,但见他长身玉立,面色冷肃,仿佛没有听到这冠到自己头上的滔天大罪。狭长的眸子微眯,掩去一切情绪。只一身雪色恍若化作冰山,自内而外散发着丝丝寒气。</div>
“出谋划策,虚张声势,妖言惑众,又是何罪?”宇文容昼神色轻松,还端起茶盏呷了口茶。
宇文玄逸的狐狸眼似是在墨蓝的地毯上发现了什么有趣的花纹,瞬也不瞬,只唇角微勾,轻声一笑。
“知情不报,推波助澜……”宇文容昼竟露出了饶有意味的表情,盯住文定王。
宇文玄桓立在窗边,袍袖在风中轻摆。阳光正好笼在他的脸上,看不清神色,似依然是往日的轻和之气。
“父皇,儿臣可是什么也没做啊……”宇文玄瑞忽然叫道。
“是,你什么也没做,”宇文容昼执盅盖拨着浮茶,语气闲淡道:“你就是买通了几个道士,布了个阵,专门把人往梳云阁引……”
宇文玄瑞急忙又缩回到清宁王身后,心里嘀咕,皇上把他们的罪定得明明白白的,却不知道这“故作无知,欲擒故纵,将计就计”的说法要如何定到他身上。不过这若是落到皇上头上,怕也是歌功颂德的一笔。
“看来,这苏锦翎真不能死啊,朕还是头回看到你们兄弟几个这般齐心协力!”、
宇文玄铮与宇文玄朗对视一眼,又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自得了计划,因为只他二人住在宫内,所以负责操纵流言,偶尔还合作弄出一两道“鬼影”,可谓相当默契。
“但若是有朝一日,兄弟反目,会不会也是因了她?”
此言一出,宇文玄逸的笑意顿时凝在唇角,宇文玄苍周身寒气愈盛,宇文玄桓的面容依然蒙在光中,唯有袍袖,似是被风大力的吹了下,猛的一摆。
宇文玄铮按捺不住,就要开口,却被宇文玄朗拉住,对他轻轻摇摇头。
“朕现在将她安置在昭阳殿,若是太医无法医治怪症,朕将张榜天下,招揽名医,可若她在这期间出了什么岔子,也只能怪她命中无福了……”
原来皇上在苏锦翎初一复活就将其安置在暖玉堆砌四季如。的昭阳殿并不全是因为她现在极其畏寒,而是要将她攥在掌心,以她的性命来要挟他们放过罪魁祸首!
宇文容昼见他们沉默不语,终叹了口气。
“若是朕依你们之意处置了苏玲珑,的确是大快人心,可是之后呢?你们有没有想过烈王府该怎么办?谋害皇嗣,纵然朕可免其株连,而烈王戎马倥偬几十年,战功赫赫,却是因了女儿一事蒙羞,今后让朝臣怎么看他?苏穆风少年英雄,方展露头角,原本大有发展,可若是朕日后想重用于他,你们猜那些老臣会怎么说?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朕要保的不是一个苏玲珑,而是苏氏一门的忠君爱主之心。你们以为朕失了个孩子会不心痛?可是这些个肱骨之臣才是我天昊的最有力的臂膀,不可轻易毁伤啊……”
皇上语重心长,可是落在某些人的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意味。
苏玲珑一事纠其根底是因太子而起,皇上此举难道不是想保护太子吗?太子在被废重立后的确有所精进,然而恶习不改,现在此事又闹得这般大,却只以“禁足”为罚,理由又是“旧疾复发”……皇上的爱子之心的确不同寻常啊。
宇文容昼自是知他们心中所虑,既不揭穿,也不解释,只道:“其实若想惩罚一个人,并不一定要让他死。噩梦总是要在人活着的时候才能做,一旦死了,恐怕就成为别人的噩梦了……”
众人刚告辞出了御书房,就见严顺远远的立在门外。
宇文玄逸睇了宇文玄苍一眼,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严顺待皇子们走过身边,急忙迎上宇文玄苍:“王爷,娘娘有请。”
宇文玄苍顿住脚步,狭眸微眯。
半柱香后,宇文玄苍出现在玉秀山,坐在初次见到苏锦翎的那块山石上,目光亦定在她初次出现的位置上。
风拂水面,潭水折光,虚虚的映在石上,眼中。
迷蒙中,他仿佛又看到那个女孩,纤丽的身影背对着他,唱起一首极清灵的曲子。
不知不觉,唇染笑意。
不知不觉,长眉紧缩。
贤妃叫他去,无非是一件事,那便是让他远离苏锦翎。
贤妃对他擅自进入天牢以幽冥血导致苏锦翎假死一事极为震怒。
其实他知道即便苏锦翎不出事,怕也难逃贤妃的算计,此番贤妃以为她真的死了,才没有出手,如今发现欺骗自己的竟然是。生儿子,自是大为光火,尤其是她刚刚放下的心不得不更高的悬起,所以苏锦翎的安危更是悬于一线。他早已料到,本欲借假死一事一面让她躲过暗算,一面诱使真凶落网,而后便偷偷带她出宫,怎奈皇上先了一步……
他闭了眼,复睁开,潭水的浮光摇摇的落在他的脸上。
“你若不离开苏锦翎,本宫便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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