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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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北京城芳草芬芳、鸟飞虫鸣，人们已经脱去厚重的棉服换上一袭轻便的衣衫，或探亲访友，或踏青游玩，一片和谐。老天爷也格外给脸，下了几场贵如油的春雨，万物生长茂盛。

紫禁城内绿树成荫、百花斗艳，在蓝天白云的笼罩下格外富丽堂皇。红墙黄瓦亦是张灯结彩，开始准备皇后的册封大礼。张嫣却异常的平静，自从她入宫后，与夫君总是聚少离多，这次朱由校回京后又忙于犒赏三军、商定国事，连日都睡在勤政殿内，所以她的心情并不是特别好，整日里坐在御花园内发呆。也不知坐了多久，忽听得琴声瑟瑟，奏的正是那首《有所思》，两人默契的抬头对视，一个含情脉脉，一个柔情似水，本来略带幽怨的脸颊顿时欢喜不得。

张嫣略微施礼后，便如喝醉了酒一般心神荡漾，跟着琴声缓缓走到朱由校身边。只见朱由校正坐在一颗桃树下面盘膝抚琴，声声都是柔情蜜语。地上铺着一张波斯国进贡来的地毯，上面落满了风吹落的粉色花瓣，正应了她这些天来的心事。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

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

用玉绍缭之。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

妃呼狶！

秋风肃肃晨风飔，

东方须臾高知之！

这首《有所思》原是描写一位少女思念他的情郎，后来闻听他已倾心他人，便决定割舍掉这份感情。可是回想当初热恋的情景，她又期盼能够破镜重圆，有情人终成眷属。张嫣自幼饱读史书，对这首诗自然不陌生，只是朱由校向来乐观，命乐师将曲中失恋落魄的悲伤情调变为热恋欢喜的你情我浓。

如今张嫣听闻自己的夫君如此深情的弹奏这首曲子，往日的甜美恩爱忽的浮现在眼前。只见她痴痴的依偎在朱由校身边，合着曲调轻轻哼唱起歌词。此时周边的婢女侍卫早已退开，整个桃花林间只剩这对眷侣。琴声花香，夕阳黄昏，但愿岁月静好，现实安稳。

朱由校按下琴弦，欲伸手去搂过玉人的纤腰，却被她娇羞的避开了。张嫣调皮的站起身来，随手折断几束花枝，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插到釉色的花瓶中，宛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又似怀春的少女。在她眼里，朱由校即是高贵的皇帝，又是体贴入微的夫君。既有说不出的俊雅美秀、风度翩翩，又有解风识情、风月无边。眼神中露出的柔情似水，还带着丝丝的坏意。

等到佳人投怀已如小鹿乱撞，朱由校欲伸手时只是微微让了一让，两人会意的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朱由校将那若隐若现的胴体压在身下，她已陶醉在散发出来的男子气息当中。

落日透过花丛将剩下的余晖洒在身上，残余着斑斑点点的温暖。在花影丛中，两人肢体纠缠，潮起潮落，不再分得出彼此。时而呼气如兰，时而低声呻吟，耳鬓厮磨纠缠不休，欲共赴巫山。终于激情退却，玉体横陈，张嫣贴着耳根悄悄说道：

“朱郎愈发强健，妾身欢喜不得，也不知陛下是从哪里学来的。”

朱由校枕在玉臂之上，随手扯弄着花兜，上面沁满少女那种独有的体香。见张嫣一脸狐疑，心知塔米娜的事情肯定已经传开了，顾左右而言他道：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张嫣识得这两句诗出自白居易的《长恨歌》，描写当年杨玉环初得唐明皇宠幸的情景。诗词虽美，但终究是劳燕双飞，魂断马嵬坡。一时梨花带雨，竟然难过起来。

见美人落泪，朱由校侧身亲吻她的脸颊，将眼角的泪珠吻干后说道：

“为人君者，总会有许多不得已的事，或为稳固朝廷与重臣结亲，或为安邦固本与外夷通婚，但朕的心里永远都把你放在第一位，你是朕最美丽的相遇。”

两人花丛中私语，后宫诸人也不便打搅，反正他们已经习惯了少年皇帝的放荡无羁。当初朱由校只看了一眼张嫣的名字，就从几千名美人中选中了她，世人谈起多加以神化，认为张家之女本是凤凰之身，两人的结合是上天的安排。后来迎娶熊扣月更是让群臣大跌眼镜，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与重臣之女幽会，还与成国公朱纯臣起了冲突。言官的弹劾奏折就像纸片一样堆满了司礼监，但朱由校依然我行我素，顶住群臣的言论要册立张嫣为后。好在张嫣入宫后温良恭俭，勤勉敦厚，还为皇帝诞下龙裔，众人也只能在礼节上做些文章，册封大典还是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