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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友亮皱眉摇摇头:“迟早放开经商……这个不假,就像去年夏天你们新南的黑市,只要物资足够丰富,形式又稳定,放开管制鼓励私人经商是一定的,但是商人就是商人,再有钱也做不了老大。”
叶青不服:“谁有钱谁说了算!”
……
床头放着本古典小说,叶青白天看了一下午没看完,放上书签做好标记。
徐友亮拿起来翻了几页,思索片刻后道:“叶青,你知不知道商人和官员有什么区别?”
又换话题?叶青腹诽,但还是认真琢磨片刻道:“我知道!一个是钱!一个是权!”伸着两个拳头比划。
徐友亮摇头:“不对!”
“为什么?”叶青不服。
徐友亮在身后攥住她的两个小拳头比划:“钱可买官,商人是不是也有了权?权可敛财,官员是不是也有了钱?照你这么说,他们还是没区别啊?”
叶青忙点头:“对啊对啊!官商本来就是一家嘛!小商在于民,中商在于政,大商在于国!”
徐友亮抬手就在头上敲了下:“胡说八道!商人和官员有着本质区别,他们永远都成不了一家!”
叶青捂着头白眼,她才不信!现在是特殊历史时期,后世那些商人……
“那你说说,商人和官员有什么本质区别?”叶青不服问。
徐友亮抓着她的两个小拳头展开:“商人是拿!官员是用!”
叶青看着自己摊开的两个手掌费解,这算什么区别?
“叶青,你说几个带‘拿’的成语我听听?”
“嗯……拿腔作势!拿刀动枪!拿来主义,拿贼见赃,狗拿耗子!”
“说的好!再说几个带‘用’的成语?”徐友亮鼓励。
叶青继续道:“嗯……知人善用!用人不疑!用兵之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用客气!”
“哈哈哈……”徐友亮大笑。
叶青还是不明白,疑惑问道:“这些不都是伸手么?没觉得有什么区别啊?”
徐友亮摇头:“拿!只要伸手拿了揣兜里就算完,用!一招一式一棋一子,小居大局都容不得半分差池!”
叶青似懂非懂:“嗯……你是说,当官的赚钱方式不一样?可是他们也是人啊?是人就没有不爱钱的!当官不就为发财么?”
徐友亮摇头,拿起那本古言小说道:“小说里描写那种官其实还是商人,以权谋私,行贿受贿,披了一身官衣仍不改商人恶习,他们的为官之道就是做生意的那套!”
叶青迷迷怔怔还是不懂!她眼中的权贵根本没什么区别,都是住豪宅开豪车戴名表,一身名牌穿戴站在人前,你分得清楚哪个是商人哪个是官员?
徐友亮耐心引导:“叶青,你跟我说说商人分了多少等级?往多里说!”
叶青想想道:“嗯……中农,富农,小地主大地主,小工业者,小资本家大资本家……土豪大款!”
徐友亮笑:“干部呢?就说说你知道的,分了多少等级?”
叶青贼笑:“生产队长,县长,市长省长,国家最高领导人!没啦!”
徐友亮拍她头:“要是让你去了中南,还真有可能……”
叶青揉着头瞪他,她当然知道有多少干部,光是惠安县一个小小的县委大院就两千多号人!
各个科室部门的干事科长处长部长……不都是干部?乡里公社还一大堆,村里还有会计和妇女主任民兵连长呢!
“你快说啊!为什么这么多干部?没用的怎么不精简掉办工厂?”叶青催促。
徐友亮好笑,拿了一颗烟点上。
“叶青,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句话什么意思?”
“清朝的官员贪污成风,小小知府三年就受贿十万两白银!”叶青想也没想道。
徐友亮摇头:“不对!这句话最早出现在宋朝,明清世情小说中出现的最多,‘清’是清廉的清,并非清朝。”
“哦!”叶青点头,只要是有理有据的,她都虚心受教。
“那你知道一个清廉的知府为什么能贪污十万雪花银么?”徐友亮问。
“手黑呗?*!”叶青笑。
徐友亮又摇头:“一个地方知府,手握管辖之地工商,农税,司法,刑法,人事调配几项权利集于一身,即便自身再清廉,十万雪花白银也拿的轻而易举!反而是清朝,地方政务分别由文职外官和京官一同协理,即便是贪官,也贪不了多少银子。”
叶青震惊,说的有道理!他们矿上会计和出纳还分四五个人担任呢!厂委一屋子矿长还都只分管一摊呢!必须要相互制约。
“叶青?等你当了书记,还精简了干部办工厂么?”徐友亮笑问。
叶青干笑:“呵呵……只要他们不对我指手画脚唠唠叨叨,我就先不精简了。”
徐友亮白眼,没搭理她。
“你还是没说商人和干部戴手表有什么区别啊?跟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啊?”叶青追问正题。
徐友亮只得继续解释:“官员分了众多等级,朝服朝靴朝珠顶戴花翎……连同补子上的绣花花纹都不一样。干部们什么级别住什么样的房子,挣多少工资,坐什么车,享受什么样的待遇,甚至戴什么样的手表都有讲究。这些无非就是提醒你能‘用’多少东西,什么地方不能插手,什么时候必须出手,时刻都要记着自己的身份!”
“哦!”叶青了然。
“商人有如此严格的界限么?有人提醒他们‘拿’多少么?”徐友亮又问。
叶青认真想想,商人就是拼谁家钱多,多个三五万和七八个亿好像还真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豪车多买几辆,别墅多盖几栋……没人管啊?
叶青迷迷糊糊摇头:“好像没有……”
“不留神把手伸到别人碟子里会怎样?”徐友亮耐心引导。
“挨打!”叶青还记着。
徐友亮轻笑:“真聪明!”
……
叶青无语,什么乱七八糟的!看看手表已经夜里十一点了,摘下放好,打个哈欠:“我困了……”
“睡吧!”
徐友亮帮叶青又换过一次纸,熄了灯给她掖好被子,自己也侧身躺下。
黑暗中,屋里静悄悄的。
“叶青,要听丈夫的话,我会护着你……”徐友亮轻声。
叶青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应声:“嗯……”
一夜无梦,转天大早,徐友亮从食堂打了早饭回来,把叶青硬拽起来洗漱,让她吃完再睡。
两人坐下,叶青举着昨天的旧报纸边吃边看,不时呵呵笑出声。
“叶青,看到什么好笑的了?”徐友亮笑问。
叶青举着报纸给他看一条社论。
徐友亮纳闷:“这有什么好笑的?”
叶青轻哼:“这你就不懂了吧?看报纸不能只看字面意思,要猜测新闻为什么这么写,上面想让你干什么,背后的真实意图又是什么。”
就像以前宣扬农村丰收,鼓励城市居民主动扎根农村的新闻,骗谁呢?农村这么好怎么不搬到农村办公去啊?谁信谁是傻子!
徐友亮疑惑望向她问道:“你能知道背后是什么意思?”
叶青郑重点头:“虽说不能完全猜到每条新闻的真实用意,但是我知道报纸该怎么看。”
“怎么看?”徐友亮好奇。
“反着看!”叶青得意。
徐友亮伸手扶额,无语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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