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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墨木低下头,汗水覆了全身,心口好像有千斤重的铁块悬在那里,折磨的他越发提心吊胆,但现在仅仅只局限于此了,他不光有硬逞强的厚颜无耻,也有逆袭外挂加身,眨了眨眼皮,忍住心脏被轻捏的不适感,简洁回答:“并未寻到。”

魔尊放下手,目光看不出喜怒:“还有三天就是蛊毒发作时,本尊看你的决心也不过如此。不过倒是有趣,你究竟是想害死人,还是想救人。”

乔墨木以为魔尊听他回答又要怎么折腾,万万没想说了这通听不懂得话。

但深刨魔尊这话中的意思,不明摆着原身是因为什么人被这魔头扣着,迫不得已,也身不由人,这才作恶多端,为魔道的人做事。思及如此,怎么看,这不就是强行洗白嘛。

狗血剧情君,去自首,去自首好吗!

乔墨木习惯了内里吐槽腹诽,无语了一阵,顺着剧情正常的路线,微微抬起头,露出一脸蹩脚的坚定:“救人。”

魔尊却没反应,双眼眯成缝,缝下的眼眸仍如染血利刃,迸发出杀伐时的精明。乔墨木手指不禁微屈,他不自然的感觉到魔尊似乎已经识破了他皮下另一个灵魂。

魔尊轻轻飘过来,苍白的手从黑雾里探出来,发出阵阵摩擦声。他自然而然捏住乔墨木的下巴,凑近盯着乔墨木,说出的话有意无意的,带着探究:“你这三个月被什么磨去了那份焦急,变得如此从容不迫了。”

乔墨木笑了笑,应付道:“只是想通我再焦急也阻止不了蛊毒发作,何必乱了心思。”

对不起他焦急的是原身记忆硬件缺失,你能体会到这种明明啥都不懂非要装作很懂,摸着剧情边猜边编瞎扯淡来回答的痛苦吗?!不会再爱了【手动拜拜】

对面的人偏偏头,面色冷淡如初,就着这个动作歪了歪头,似乎是想从他脸上捕捉到一分不小心流露出来的端倪。

片刻,魔尊嘴角的皮微往上扯了点,手上力道加重,生生将自己的皮笑肉不笑挟带出仇目世间的狠戾:“别找借口,这个人与你血脉相连,你怎么会在三个月时间里找不到人。”

老子特么就是找不到啊!

乔墨木大脑极速运转,想该如何巧舌如簧,扯个二五八万再和魔尊周旋周旋,就听见一声少年的怒吼——长剑破竹似的冲破窗棂,横空从乔墨木头顶飞过,空气被撕裂,乔墨木猝不及防,被剑上包裹的强大灵气冲退了一步,那剑刃上刻过符咒的剑有如神助,直接穿刺了魔尊的头颅。

这一下又狠又准,倘若常人,早被爆了头,血浆一地。

乔墨木来不及考虑谁帮的忙,无视身体灌铅般的疲乏,乘机麻溜抱起被屏障护身的萧无忧,头也不回一下,就从被灵剑刺透的窗棂空洞里穿过,身影没入风声呼呼的黑夜。

可刚跳下去他快吓死了好吗!!!

乔墨木住的是二楼的客房,跳下来小事一桩,但当他瞅见最矮的树枝上,也就是面朝他们客房方向交错枝叶里,看清了两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小不点身影。

那两个小王八蛋羔子不知天高地厚,还很开心,顺溜粗糙的树皮表面滑下来,身姿猴一般的灵活,一高一矮的两个熊孩子就这么朝乔墨木撒丫子地小跑过来。

俩小人精大概是认为自己办了件好事,伸开白嫩嫩的爪子,喜滋滋讨赏,又在瞧见乔墨木的脸色时,很快缩了回去,识时务收敛住笑,局促又慌张,宛如犯错了天大事情时面对严厉的父母那样,一声不吭地低下头。

哪怕这俩压根不晓得犯错在哪里。

乔墨木先把一嘴炮的教育咽回肚子,正要御剑而飞,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超载登上四人逃命再说。身后客栈却猛一声爆炸响,他侧过头,便见自己那间客栈火光大起,灼热的火舌吞噬着墨色长夜,照得那一方显眼明亮,其中还有人惊慌的下地声,有的人已经衣衫不整,夺路逃出客栈大门。

一团黑雾飘出来,隐没在空中。乔墨木抿紧唇。

他刚才听见魔尊对他说了两个字。

“三日。”

这是要他三日后,必须将那与原身有血脉关系的人找到,所以暂且放过他?

也给客栈顺便点个蜡烛……

乔墨木转回身,萧无忧已经被惊醒了,从乔墨木怀里站定在地上,迷茫看了看四周,还是乖乖说道:“师父,这……”

他看着萧无忧毫发无伤,精神倍棒,庆幸地松了口气。魔尊当时那些隔断氧气的邪魔歪道都是针对自己做的,要是全屋都隔断了,他能挺一会,萧无忧这骨肉都未长全的瘦弱身板,恐怕要折磨成菜色。

这档子落下,乔墨木下意识把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上,脸黑如锅底,简直快要操心成心肌梗塞。他并不熟练地板起脸,开始教训小王八蛋乔振鹭和小王八蛋少年:“说,怎么逃出来的?知不知道随便下山有多危险,哦,你俩能耐了,为师什么也没交就学会用剑杀魔了,要是那魔尊性格没这么莫名其妙,被爆了头还泰然自若地回他魔窝了,你俩岂不刚才就丧命于此了,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吗,啊?”

俩小孩约摸是从未见识过乔墨木如此正经地“以言育人”,嘴巴纷纷张成了o形,满脸惊骇。

乔墨木喘口粗气,等从担忧中反应过来,才后知后觉感到嗓子干燥,口渴——他一时没悬崖勒马住,说的太快,字词跟连环珠一样就从嘴里蹦了出来,所以又开始发觉自己说的颇复杂,被他教育的人很有可能一句话都没听懂。

所以他顿了顿,认真问:“知错了没?”

那从认识乔墨木起就被关在密室的少年蔫头耷脑,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弱声弱气,操着不知哪地方来的方言:“窝挫了。”

少年身边的乔振鹭并没有与他合作的打算,仍旧一脸张大嘴巴的o。

见伙伴这般不默契,少年悄悄拽了拽乔振鹭,可能处于发呆的乔振鹭这才回神地转头,一脸干嘛。

两人目光一接上,少年就开始挤眉弄眼,乔振鹭这次反应终于快了一回,心领神会,满目恍然。于是乎,乔墨木面无表情看这俩小人精一起低头,蔫蔫地同声道歉:“我错了。”

但这贼眉鼠眼的,哪有真知错的领悟了?

萧无忧一时搞不清状况,他垂了垂眼睫,明知插话不好,还是忍不住了,天人交战后闷声问道:“师父,这……是谁啊?”

在场的四人,除了他藏在密室,从未公布,从未拉出来透风的少年萧无忧不认识外,其他的人肯定都认识。

这与萧无忧年纪相当,操一口完全不熟练的普通话的少年,是谁呢。

乔墨木也犯了难,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

他对少年一无所知,来历背景、姓甚名谁,均不知晓,甚至这段时间教导少年,也没给起个正经的名字。

貌似不厚道了极点。

乔墨木干咳一声,想着要不也把这少年收为弟子,反正多一个徒弟也给他增加不了什么负担。如此也不干脆只是想想了,任性地一锤定音:”为师新收的弟子,就叫……乔瑜吧。”

少年虽然说不清楚话,但可见还是听得懂人话,眼珠子里乍涌出光彩,亮晶晶的吓人,仿佛被塞了一兜的各色糖果。乔瑜刚拥有属于自己的称号,有点兴奋的太狠,免不了有些口不择言,又开始从嘴里唱出非人的调子。

乔振鹭本来坚持怂着低头,扮演知错就改的好徒弟,结果被这一嗓门惊为天人,也跟着瞎凑热闹,边跟着学唱边一脸陶醉。

乔墨木严峻制止这种不良作风,赶忙把话题生硬转移回了最初点,开始攻击唱的正嗨的乔瑜:“你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

要是自己没出现幻觉,他记得密室下那锁乔瑜的铁笼子,死活都打不开,用灵气不光岿然不动,还会反弹到本身,就算有什么神奇功法让乔瑜出来,他也不可能破开那道雕刻蟒蛇的大门。

那这小孩怎么毫发无损蹦跶出来的……

乔瑜呆了呆,仓皇看向乔振鹭。

乔墨木深感真相绝对出人意料,先在自己心底放了枚避雷针,刻意加重声音:“乔振鹭师姐给你开的?”

萧无忧在一旁坐下,不顾泥土污衣,左腿屈起,胳膊搁在膝盖上,撑着头淡淡围观。

乔振鹭低声嘀咕了几个字。

乔墨木手指轻轻揉了揉乔振鹭软绵绵的脸蛋,心里说不出的操蛋:“真是你啊。”

乔振鹭见事情败露,不能再隐瞒下去,顿时生出种做完了坏事,结果被人揪出来的羞愧感,委委屈屈地解释:“我……无聊,所以……”

乔墨木叹了口气,组织好最简洁的语音,总结问道:“所以事情大概的经过就是——为师与你萧师兄出门历练,你一个人闲的发慌,所以让程溪师兄领你到了为师的寝室,你哼了哼调子,结果就发现地板上莫名其妙多出了个密室,然后出于好奇心跳了下去,就顺便在回来的时候把乔瑜放出来与你作伴,一起来寻找为师。是这样吗?”

他已经尽量把语言说明了,乔振鹭一路艰难听下来,虽然依旧并不完全懂,至少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乔墨木手按了按眉心,闭上眼睛,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滋味。

纵观他穿越下来,身边都围绕着形形□□的人,事情也多数算奇遇,这么个海妖,白白小小的团子,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打开那不知什么材料制作的锁子,相较于他,不知厉害多少,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若自己身边再聚集一堆小怪物,还要他怎么愉快逆袭了!

乔墨木糟心,心里默默策划了几项修炼的计划,正思索,又思及起他不小心忽略的一件事,眼神再次不动声色转向了乔瑜。

乔瑜感受到乔墨木的目光,小身板立刻直如松木,紧张之余不免又叫了声:“娘。”

乔振鹭可能压根没料到自己师弟是师父的儿子,一时间目瞪口呆,大受打击。

萧无忧微挑眉目,嘴角不动声色地抽了抽。

乔墨木对于乔瑜这种条件反射可谓是相当无语,他一根指头伸出来,朝乔瑜那光洁的小脑门上做样子地敲了几下,再次强调道:“说了不要叫娘,为师不是女人,要唤为师师父。”

乔瑜学着萧无忧,乖乖巧巧地,软音道:“师父。”

“这就对了,”乔墨木点点头,刀枪直入话题,“那你告诉为师,你们是怎么出隐苍派下山的,那把刻符咒的剑又如何取得的?”

符咒难以雕刻,一般符咒是用灵气画上去的,而刻在器物上的符咒反而更加需要精准,初学者刻咒,需用初学时刻咒的小刀,运用自身气感,下手力道把握严谨,一刀使一力,不可间断,一气呵成,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那也必定前功尽弃。

正因为难得,法器或刀枪上刻有符咒的更是少之又少。符咒不光会增加法器本身的实力,亦可战胜比自己高一阶级的对手,传说凡大能者,魔道至尊,指尖一挥,便能以灵刻咒,战天下英豪。

乔墨木可不相信那剑上的符咒是乔瑜自己刻上去的。

乔瑜唔了一声,吞吞吐吐,语音含糊不清地开口道:“我和乔振鹭一起偷了叶哥哥的剑,还有法宝,跑下的。”

叶哥哥?

除了他那掌门师兄,谁还会有这么深厚的刻符咒的功底。

乔墨木先是放心这俩熊孩子没再给他惹别的麻烦,免得他忽然被人找上门讨要灵剑,又悲从中来:叶望月被偷了法宝灵剑,再发现乔振鹭跟着失踪,一定会循着自己刻下过的符咒的剑跑来追人。

那岂不是=被掌门师兄找到=一天连续被黑帮老大批评教育=(被逼)进行深刻的反思=不能探险不能顺手偷男主的法宝不能逆袭

那么问题来了,乔振鹭和乔瑜,怎么安置。

路上带俩小孩太过荒谬了,先不说与男主共乘一船,会遭受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风大浪,若是乔振鹭在修魔界碰见海妖一族,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两个小毛孩不懂社会规则,不懂世故变通,更不用说与他这个粗心大意的师父齐走一路,倘使一不留情给弄丢的话他自己也是丢人丢大发了。

萧无忧看出乔墨木没有掩饰,赤.裸.裸流露的担忧,可能性格使然,他本意不想跟任何人牵扯上关系,但又不能表露于色,于是将不耐敛迹在心,不冷不热道:“师父,不能带师弟师妹们一起去历练吗?”

乔墨木敷衍道:“唔……路有点远,你师弟师妹太小,不能跟着。”

乔振鹭长了对招风耳,听此立即不满,回嘴道:“我才不是小孩子!”

乔墨木调笑道:“不是小孩子才长到我膝盖这么高?等你真成大姑娘再说这话。”

乔振鹭剩余的反驳被乔墨木这一句话噎住,无话可说。

四个人就这么住进了另一家普普通通的客栈,一个大男人领着三个小孩,拖家带口的,又都好看的各树旗帜,在这种人不算多也不算少的县城中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乔墨木在交房钱时免不了遇见睡眼惺忪,却偏硬要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伙计,他也没感到多不自在,反而没皮没脸,认定是因为自己一窝小崽子长的太人神共愤,遂遭此围观。

这客栈比不上上一个好,但也简洁的人心生舒坦,四个人也就凑合地窝在一起,头枕肩,肩枕臂,闷头睡到了天亮。

乔墨木昨晚倒头就睡,陷入深眠,睡眠质量意外的好,但一起床就困的寻死觅活,又给倒头睡着了。

这翻折腾下来,午时都悠悠走过,再次醒神睁眼,甚至有一阵子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

他有些闷,胳膊要撑死身体时才瞟着自己的胸前压着一团毛绒绒的头发,颇忍俊不禁,手开始欠地摸了摸。

毛绒绒的小家伙睡眠浅,被这一摸给惊醒了,砸吧砸吧嘴,发出不满的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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