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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横波目瞪口呆,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以这种方式,看见“自己”。

抹一把口水,她喃喃道:“原来姐动起来,看起来这么骚情,下次就这个造型,去勾引那谁……”

那谁在翻山过程中,忽然打了个幸福的颤。

……

景横波看着那女子不断接近,心中惊叹。

这应该是易容术,毕竟这是在易国,但这易容术也太精妙了。还有,为什么会有人扮成自己?

骑兵太近,来得太快,将长草卷起,她的身形已经遮掩不住,也便不遮了。

蹄声急响,烈风如扫,那风流冶艳的“景横波”已经到了景横波身侧,在马上一个漂亮的倒翻,身形如杨柳枝一扫,手已经抓住了景横波的胳膊,将她轻轻松松一提,提上了马。

景横波低头看那手——有点大啊,而且力气也大。

那“景横波”抓住了景横波,转头对她看看,景横波脸上已经戴起了那个莫名其妙得来的面具,最精美的那一张,那女子瞧着,眼神精光一闪,伸手就来撕她的脸。

景横波可不能给她撕,这位既然扮成她,那就一定认识她,说不定另有阴谋,怎能此刻露馅。

她偏头一躲,那女子眼底厉光一闪,忽然拎住她,将她往马下一推!

景横波的脸瞬间就要擦到地面,下一瞬就是落马被踩死或者拖死的结局!

她心中大骂恶毒,不及多想,大叫:“我是你们国主皇叔!”

下落的身子一顿,背心被人揪住,下一瞬她回到马上,身后砰一下,那女子压上了她的背。

“皇叔?”她在景横波耳边道。不像个问句,说不清什么样的语气,语声腻腻的。

景横波默默吸一口气——这货连声音都像她的!

她哑声道:“是!”只求先混过这一关。

那女子呵呵一笑,原本要奔向军营的,忽然拨转马头,道:“走!”

景横波这才想起自己震惊太过,忘记看谁最先冲向辕门,她在马上艰难回头,辕门边一堆人,哪里看得出谁有问题。

她心中忽然一惊,不行,不能就这么走。

这么一走,宫胤怎么能找到她?

她忽然一个肘拳,击向身后女子,女子下意识一让,她身子已经闪了出去。

这一下用的是瞬移,看起来却像自己跳下的,女子不防她忽然下马,一怔勒马,道:“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她自己策马追来,景横波却根本没有跑,手中甚至还抓着她的缰绳,趁着这马一转身的弧度,她抓着缰绳,擦着地面荡了一圈。

她靴子上还绑着宫胤做的防滑锯齿,这么一滑,正在地面上擦出一个深深的圆。她双脚一蹬,鞋底两个木头防滑锯齿掉落,插在地上,正向着骑兵队伍行驶的方向。

然后她远远地跑出去,避开了自己画的圈,骑兵队自然追上,避免了圈子被马践踏掉。

景横波没有瞬移,跑得也不快,一边跑一边大叫:“你们这群混账!白痴!蠢货!脑残!敢这么对你们的国主皇叔!我是皇叔!听见没有我是皇叔!快给我跪下磕头!喊一万声皇叔万岁我就饶了你们……”

她嗓门扯得大,今儿风也大,附近军营很多人听见,都纷纷好奇地探出头来张望。

景横波装疯卖傻没喊几句,身后马蹄急响,那女子追上,兜手一抄再次将她抄上马,一手狠狠按在她背上,顺手抽出几根带子将她给绑上了。

景横波在马上屁股扭扭,还要喊,那女子从怀中又掏出个东西,把她嘴也堵上了。

景横波这下没辙了,不过想传递的消息已经递了出去,现在就祈祷这些士兵比较八卦了。

“走!”假景横波似乎不愿再横生枝节,捏捏景横波的脸,带领骑兵队策马远去。

……

辕门前很快恢复了平静。两根树桩静静立着。

不过先前景横波塞进去的那封信,已经不见。

又过了一阵子,有人进入山脚,找到了景横波出来的那个洞,发现了景横波杀死的那个接信人的尸体,他将尸体拖出,处理,将那洞堵死。

他本来身上还带着颗药,按照规矩,一手交信一手交药,但这次信出了差错,药就不能全给了。

他将药掰下一半,用一种特殊的纸裹好,过了一会儿,一条蛇从山缝里爬出来,咬住了包药的纸包,顺着滑洞向山腹内去了。

爬行了很久,这蛇从一个洞内掉下来,正落在绯罗的石室内。

绯罗已经在地上惨叫翻滚了,一边翻滚一边咬牙切齿地诅咒那个送信的贱人,咒她耽误事情,咒她不怀好意,咒她死得不够快,拖拖拉拉,害她现在还没拿到药,就要死了就要死了……

蛇一把药送到,她疯一样地扑出去,抖抖索索打开纸包,还没看清那药,就一把抓住吞了下去,急得连纸都吞掉了一点。

吃药之后,好一会儿,她才停止了颤抖,渐渐恢复了平静,她疲倦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起刚才只吃了半颗药,想起那代表着她将经受半个月这样的熬煎,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她在痛苦和颤抖中,慢慢爬回那个让她痛苦不已的沼泽池,那里虽然痛苦,但让她有机会更强大,有机会报仇,这是那个救她的人告诉她的,这让人痛苦又*的药,也是那人给她的。

她没见过那人,只记得一袭宽大的黑色斗篷……

沼泽咕嘟咕嘟泛着黑色泡泡,她在颤抖中熬煎,在痛苦的最高峰,一遍遍喊着仇人的名字。

“景横波!我一定要杀了你!剥了你皮,抽了你骨,把你扔在这烈火沼泽中,腌上生生世世!”

……

又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平原上人影一闪,宫胤出现。

翻山不比直穿山腹,他最快速度越过易山,翡翠部的军队,还在易山上爬着满山乱找呢。

宫胤先在这边山脚下找了一圈,他不能确定景横波是否已经穿过了易山,但他在山下没有什么发现,有注意到景横波出现的那个洞口,但堵住了,他急于搜寻景横波,也没空慢慢挖洞,但这个洞还是引起了他的警惕,他在洞边做了个记号,准备将来派人过来看看。最好弄几个瘦子,从瀑布那头的滑洞进去瞧瞧。

这山上所有的洞都找过一遍,确定景横波不在,他不信景横波真的会堵在山腹内,因为入口那洞光滑得异常,有后天开凿痕迹,那就必然里头还有玄机。

山脚下找不到人,自然只能去附近的军营,在平原上转过一圈,他眼光一凝。

地面上,有个圆。印子是木头锯齿造成。

她曾带着他溜冰,在冰上一圈圈画着圆。

那除夕夜冰上圆舞,实际上是对团圆和完满的无声祈祷。

他蹲下身,看了看锯齿的方向,起身追去。

……

翡翠部的士兵还在满山搜寻景横波,因为这是易山,此举过界,引起了易国的警惕,易国此处军营的边军开往易山,和翡翠部的军队发生了争执。

在即将打架的时候,一个紫衣服长头发的漂亮“女人”忽然蹿了出来,一顿不分敌友的乱打,把人都给打跑了。

当然这是紫微上人才干得出来的事,他负责捣乱使坏,耶律姐弟负责收拾烂摊子。

耶律祁很快便知道了翡翠部到底找的是谁。

和宫胤一样,他很快找到了易*营那里,从一群抱怨的士兵那里,听说了易国皇叔神奇出现的事情。

听完那个“皇叔”在辕门口乱跑,大喊的台词之后,他微微一笑,耶律询如翻着眼,道:“脑残!景皇叔!”

很快姐弟俩又连杀三人,得出那群骑兵队的大概身份。

一群人追着脑残景皇叔而去。

……

景皇叔在马上颠啊颠。

那女人一路换马不换人,过城过镇不停留,把景横波墩在她面前,一天就跑出了几百里,景横波屁股都快给颠散了。

但这队人的衣食配给,却很高档。别说衣裳锦缎金线,喝水喝的是参汁,干粮是精致糕点和腌制得恰到好处的硝牛肉。牛肉精贵,非一般人能食用。

这群人并没有穿军队衣甲,也没有军人独有的铁血气质,纪律性却不错,景横波分析这假货,不是易国的巨富大豪,就是王城贵族。

一路上她也在马上偷看易国风情,可谓满街无丑人,也满街无老者。很多时候很多人脸长得都一样,几乎人人都会化妆易容,有时候有些人技术明显差很多,能看见鼻子那里空一块,或者耳朵后面翘一边,或者脖颈和脸部肤色不一致,满街有种“怪人乱蹿”的感觉,景横波忽然想起了现代那世以整容著称的某国,选美比赛人人长一样。哎,易国的国主是不是也有这个困扰?晚上睡觉会认错人吗?万一谁给他戴个绿帽子,也发现不了吧?

“易容的法子,还记得吗?”身后人忽然问。

景横波鼻子里“哼”一声,点头。她学过易容,是和宫胤身边的阿善学的。阿善是宫胤身边擅长易容第一人,宫胤所有的面具都是她做的,阿善本人寡言少语,人如其名十分和善,当初教景横波也很用心,景横波都还记得。

“月见草是做什么用的?”

“配合珍珠粉,改善肤色,但只能用在凸出区域阴影部位,比如鼻梁骨下,这样看上去鼻梁更高。”

“肉熬是什么?”

“是用易国疆白猪的皮,经过处理后,作为皮面具的底层,是人皮不足情形下的最佳代替品。”

“为什么要用这种猪?”

“这种猪的猪皮,和人类皮肤在分层和组成上最相似。不同之处在于,这种猪皮的毛孔比人类皮肤粗大,不大透气,需要在易地最冷的地方,深水之下培育数年之后才能用。高手做出来效果和人皮面具也差不多,但十分金贵。”

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砸来,景横波滔滔不绝,她坐在那人身前,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感觉她的香气冷幽幽的,但又不同于宫胤的深雪清冷,带三分阴魅鬼气的冷。

两人回答时,都远远跑在前面,并没有别人听见,景横波觉得这易国人人都会易容,这些一定都是易容常识,幸好误打误撞学过,如今好像算蒙混过关?因为在这之后,假景横波对她态度好像好了点,参汤也是这之后才喝到的。

这么问问答答加胡思乱想过一天,晚上在某处小城停驻,一大帮人出城来接。骑了一天马,那女人跳下马依旧动作轻捷,景横波瞧见她顺手把马鞭扔给了一个将领,迈着大步进城,她眼看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窈窕身躯,迈着男人一样的雄伟步伐,雄赳赳气昂昂走在最前面,就觉得眼前一黑。

那种看着“威武雄壮的另一个自己”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这蛇精病,要扮女王,为什么不全套到底?她的风情万种呢?她的风摆莲荷步呢?她的袅袅水蛇腰呢?她的款款兰花指呢?都哪里去了?啊?哪里去了?

身边过来几个随从,夹着她往里面走,景横波也不反抗,她觉得跟着这群人很好,吃得好住得好,除了一开始吓唬那一下,后面也没为难她,有便宜占不占白不占,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和随从要参茶喝——一天到晚已经喝了四杯了。

随从用看叫花子的眼光看了她一眼,很随意地抛给她装参茶的水囊。黑水女王一边喝一边唏嘘——不容易啊,俺那边又打仗又造房子,钱各种紧张,参汤啊啥的,好久没喝了啊亲!

她喝着参汤,跟着进屋子,这是客栈,但已经被包了下来,那假景横波直入内院上房,大马金刀往上面一坐,对她勾勾手指。

景横波一路溜达着进去,皱眉瞧着“另一个自己”那不雅的坐姿,很想拎着这货耳朵告诉她:学得不到家!女人怎么能这么坐?不能屁股全占椅面!膝盖要并拢!双腿要正放最好侧放,就算要翘腿,也要并得紧紧,保证曲线美妙!

座上那人却忽然格格一笑,忽然跳下座,一把拉住她,手臂一抡。

“唰。”一声,景横波身子划过一道圆润的弧,咻地飞过半掩的帘幕,落在了帘幕后的……床上。

“嘎吱。”一声大响,像要开始盘肠大战三百合。

景横波也不紧张——那啥?两个女人玩啥?只要不是百合,能玩啥?可她现在是短发男装谢谢。当然如果比胸大,她很乐意让对方知道什么叫自惭形秽。

外头假景横波又是格格一笑,纵身一跃,越过帘幕,重重压在景横波身上。又是“嘎吱”一声大响,让人担心这床马上就要塌了。

景横波给这热情的一压,差点压闭气,有种小狗马上要来口水洗脸的感觉,又怕被发现胸口的汹涌,赶紧用双臂横在自己胸前。

这么一横,忽然觉得,这女人胸肌,怎么这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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