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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的小男孩,被无数白色的光球包围,宛如置身于光的海洋中,一股温柔的感觉流淌进心里,仿佛泉水滋润干涸的大地。

穿着纯白主教服的男人出现了,他拉着小男孩的手,为他讲述了每一个光斑名字的故事。

然后,他问小男孩:“你愿意成为一颗星辰吗?照亮主的殿堂。”

云片羽在床铺上睁开眼,泪水顺着眼角落地在枕头上。

“原来又是梦啊。”她喃喃道。

床铺对面的一扇门发出轻微的开门声,加西的小脑袋探出了来,橙黄的大眼睛眨了眨。

虽然加西很喜欢像只大型犬般忠诚的睡在主人的床脚边,但云片羽坚持给予他作为人的平等权利,让他睡在隔壁的房间里,一张有天鹅绒枕头的床上。

云片羽招招手,肉球小怪物这才走进来,前者拍拍他的脑袋,起身。后者去准备洗漱毛巾脸盆。

清晨用冷水洗脸的好处不仅是收紧皮肤,还有振作精神,尤其云片羽此刻非常需要。

自从入住戴纳家后,她偶尔间会梦见沙威廉,梦境里的他,有少年时的模样,也有七八岁孩童时的模样,有时是练剑,有时是和家人交谈,梦境十分真实,所以云片羽推测,她梦见的应该是沙威廉的过去,极可能跟他们曾有精神连接有关。

那些令人如身临其境的梦都是沙威廉过去的记忆,她不曾参与的人生,那些沙威廉曾经跟她提过的童年故事,还有不曾提过的故事,开心的、悲伤的、害怕的……如今都在梦中见到了。

她渴望了解沙威廉的过去,哪怕只是梦,这让她觉得他仍活着。

活在她心里。

她将手放在胸口,胸腔深处,除了充塞心脏的悲伤之外,更深处隐隐传来声音,不断回荡在灵魂内。

那是鱼的长鸣,打招呼的同时掺杂不满。

白鲸又追咬黑鲨了。

森林明明随着沙威廉的死亡而毁灭了,可当她每每梦醒,体内的双鱼就格外兴奋,跟从前游进了森林中与树木嬉闹后的仍意犹未尽一样。

云片羽本不予理会,可频繁受梦境影响的副作用还是积累成堆了,两条鱼的情绪都比从前焦躁了几分,尤其是白鲸,它显然受到了双重打击。

这就是云片羽的疏忽了,她最近一直忙于学习暗系魔法,导致黑鲨的成长远超过了白鲸,黑鲨体长达到二十八米,纺锤形的轮廓,新月状的尾巴,尖三角的背鳍,构成一副凶悍强健的完美体态,且近看,那墨黑的体表布满了三角形的紧密鳞甲,泛起一层玉色的宝光,再配上青火燃烧般的眼瞳,为它更增添几分凶兽特有的美感。

至于白鲸,它因为茉莉对光系修炼的懈怠而停止了成长,二十米的圆润体型跟黑鲨并排时就显得有些娇小了,为此它已经咬了三次黑鲨的鱼鳍了,仿佛闹脾气的弟弟想欺负个高的哥哥以求心理平衡。

这不,今天,它又追着黑鲨撕咬起来。

别闹了,黑牙的鱼鳍又不能做鱼翅,别吃。

呜呜。

白鲸松开口,黑鲨如蒙大赦尾巴一甩,像射出的鱼雷迅速,往伸手不见五指的海水深处扎进去,眨眼就看不到了,白鲸愣了半晌,吐出一串气愤的泡泡,圆滚滚的大脑袋上甚至出现一个光元素组成的青筋。

云片羽再次被刷新了对精神镜像的认知。

你瞧你,黑牙都怕了你了。

呜呜呜呜。

肚子饿了?

呜——!

不行。我已经去了三次了。

呜呜!

不行不行,至少下个礼拜前我不能去教堂了!

呜~~~!白鲸眼睑下垂,大尾巴无力的甩来甩去,可怜兮兮极了。

这家伙居然会撒娇了——云片羽无可奈何,只能答应。

吃过早餐后,她出了门,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路步行去比格斯广场,不知道其他黑暗法师有没有拜访光明教堂的习惯,反正她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了。

踏上台阶,站到光明教堂的正门口,像个观光游客般仰头观察那外观的建筑风格,再次感叹,无论欣赏多少次,这栋宏伟的建筑都不令人乏味。

云片羽的观察症使她站在教堂门口呆了足足五分钟,才心满意足的踏上台阶。

进去后,她的观察症让她光走一个走廊就耗费了一刻钟,都怪教堂里居然也与文艺复兴时建立的宗教教堂类似,古朴典雅的外部建筑风格,内部穹顶、天花板与墙壁上均绘画了许多幅人物画,身穿骑士铠甲的银白军队、手持除魔武器的光明英雄,邪恶狰狞的法师、凶残嗜血的魔族……它们描述了一个个被光明教徒耳熟能详的规模宏达的战争,包括光明教会多次参与的抗魔入侵战争与剿灭亡灵法师等的如史诗般值得歌颂赞美的故事。

云片羽看着一幅幅被画家倾注心血描绘的历史油画,灵魂似乎也仿佛被带入到第三纪元那个混乱无度、充斥光明与黑暗、歌颂英雄与勇士的波澜壮阔的年代,她不知不觉间沿着走廊,走进了教堂内的祈祷室。

在光元素浓度极高的环境里,无需刻意,光元素也会纷纷游来,粘附在云片羽的衣服上,再抬抬手,走动一下,光元素就渗入到皮肤下了。

海水顿时充满了光元素,它们好似成群的发光水母,优雅的在水中或沉或浮。

白鲸从黑暗里浮出,舒服的换了口气。

满意了吧,别再折腾黑牙了。

呜呜。

白鲸大头朝上,一张嘴,犹如吸尘器将无数光元素吸入嘴里,也不嚼,直接一口吞,满足的打个饱嗝,停顿数秒,又张嘴再吸一次,就这样反复数次。

快点吃,有人来了。

一位身着白色长袍的执事远侧门走进,他一手持光明教典,一手握着胸前垂落的蓝纹石念珠,在他的双肩、领口、袖口、还有其他位置刺绣有蓝色的纹饰,这代表了他是教会里中位神职人员中最上等的一位。

等他走到距离云片羽约三米远的地方停下后,云片羽对他报以微笑,并暗自把白鲸赶回深海了,然后像抖灰尘般抖掉衣服上多余的光元素。

对方是加德,方伯主教的副手。

“你来做什么?黑暗的教徒,这里是光明之所,你该退回你的黑暗中,与阴影和鬼怪作伴。”加德执事说。

云片羽对他的驱赶充耳不闻,只问道:“方伯主教在吗?”

“主教大人在聆听信徒的忏悔,他没有值得浪费的时间来见你。除非你也是来做忏悔的。”

“谁说不是呢?”

云片羽淡定的面对他的惊讶,然后,她略微歪了歪头颅,艳红的嘴角微抿。

云片羽面容俊丽清秀,眉宇间透着疏离冷漠,唇角又勾勒出一股黑暗的恶意,令加德莫名生出怯意,随后他对自己的胆怯大怒,正欲再次开口赶人时,方伯主教来了。

“在光明照耀人间的每一天中,任何人都有资格进入神的殿堂。”方伯主教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和善微笑,仿佛他面对的是一位虔诚的信徒。

“你要忏悔什么?”他问。

“我要为我即将犯下的罪行忏悔?”云片羽回答。

“你即将犯下什么罪?”

“耽误主教大人宝贵的时间。”她拿出一盘跳棋和玻璃珠,笑得牙齿雪白:“今天我一定要赢你。”

“区区五日你的自信挺足啊。”方伯主教也边说边掏出一罐茶叶,递给加德。

五分钟后,加德执事一脸不爽的捧着茶壶站在旁边,云片羽和方伯主教已杀完了第一盘。

主教大人再次获胜。相信吗?学会跳棋才半个月的异界人,居然把云片羽这个下了十多年的老手给杀得死无全尸。

下个棋而已,至于这么狠吗——云片羽输红了眼的想反悔,主教不同意她改变落子,两人险些吵起来。

虽然说云片羽造访,是为了给体内的小家伙喂食,但也不能浪费和方伯主教拉近距离的好机会。

自从半个多月前的交心谈论后,两人真熟络了起来,云片羽以借阅书籍的名义造访教堂,在方伯主教讲解古代的传奇故事后,他们就再杀了几盘棋,讨论了几本小说,还顺便八卦了一下贵族们的风流韵事。

一贯正经的主教也对八卦有兴趣,这点让云片羽既意外又觉得有趣,她还真从他这里听了不少贵族圈的荒唐事,比如马卡罗伯爵的三个情妇和两个私生子,很有用的情报。

一来二去,两人越发越觉彼此脾气相投,云片羽来时会给方伯主教带餐厅新研发的甜品,方伯主教也会在泡上一壶茶,并拿出教堂里的糕点水果招待,上个星期,他甚至主动领着云片羽在教堂内逛了一大圈,还详细介绍了每栋建筑的历史故事。

这种古怪的景象让其他的执事牧师们满头黑线,至于加德执事,他把上司的奇怪表现统统归到云片羽身上,宣称她带坏了主教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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