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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杀掉一只扑到面前的变异鼬獾,唐镜钏厌恶地闭住呼吸,几分钟之后,又不得不喘息着继续忍受空气中的臭气,几百只鼬獾释放出的臭气,熏得人几乎晕了过去。
终于清理了这一批夜间跑出来觅食的臭东西,一群人恨不能赶紧找个水源处把一身的味道都洗干净,只是,夜间,正是变异生物的天下,他们这些人,又哪里敢再出去寻水源呢。
一群人慢慢往营地中走,一边说笑。
“要是我有族长的身手,别说找个水潭子洗澡,就是龙潭虎穴,也闯得。”
“想要有族长的身手,做梦呢吧。”
“嘿嘿,我也就是这么一说。”
“要说,族长现在有夫人要陪,可是许久没怎么有空和我们在一起坐坐了。”
“是呀,是呀,自从有了夫人,族长确实很少有闲功夫了。”
“族长现在是师长,事情多着呢,又不只是夫人一个人的事儿。”
“唉,要说夫人吧,嘿嘿,她那整治人的手段可真够劲爆的……前几天那场好戏,着实看得过瘾。”
“过瘾?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夫人冲动之下惹出的事,会有晚上的兵变吗?啧啧啧,几百条人命,说没有没了,嘿,就因为那个女人惹了夫人……夫人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
“闭嘴,夫人也是你们该说的?找死呢!”早就开始皱眉的唐铎终于忍不住喝斥出声。
“就是,你们不想想,自己现在的实力,多少靠着夫人才升起来的。”一个跟唐铎靠得近的子弟不屑地看了几个族兄一眼。
“唉呀,我也就是随便说笑,没有别的意思。”方才说得最厉害的一个子弟赶紧解释。
“族长事情多,身上责任重,没看到他成天忙个不停吗?怎么就成了有了夫人才没空的?你们这些话说得亏心不亏心?”唐铎严厉的目光在几个族人身上扫过,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白天,族长有多忙你们没看到?再说晚上和早上,族长至少有四个小时在巡视营地,他和夫人在一起的时间能有多少?你们在这里抱怨族长冷落了你们,你们谁替族长想过?”唐铎越说越生气:“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有夫人熬制的药剂,你们能有今天?一个一个能力升阶了,是不是都忘了以前艰难升阶的日子了?”
看着几个脸上露出羞愧神情的族人,唐铎冷笑道:“别人说几句怪话,你们也跟着起哄,怎么,是不是夫人和族长分开,成了别家的人,你们才称心了?没脑子的东西,米家的人说的话,能听吗?啊?你信不信,只要夫人一离开族长,他米家屁颠颠的就要跑过去求着夫人进米家!
成天受着夫人的恩惠还不知道护着,还在背后说酸话,我说你们是好日子过久了,贱皮子痒了吧?你们信不信,夫人要是一生气,你们一生都别想升阶了?”
一个年青的子弟被唐铎骂得有些下不来台,“团长,一生都升不了阶,这个,嘿嘿,不可能吧。”
唐铎厌恶地看了那接话的族人一眼:“唐历,你现在是七阶,夫人来唐家前,你是几阶?”
唐历低下头,有些讪讪,嚅嚅半天,才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回道:“三阶。”
“噗——”
唐铎嘲笑的声音让唐历的脸胀得通红,却根本不敢抬头,一直低垂着脸,一声不敢吭。
唐铎又看了另几个:“你们呢?”
几个族人也都深深垂下头,没人敢接话。
唐铎看了方才说话过分的几人一眼:“果然是升米恩,斗米仇,都是不知足的东西,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伤了夫人的心……”摇了摇头,唐铎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都是一族的兄弟,我最后说一句,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说夫人不好,咱唐家,也不该说——何况,夫人做的已经比大多数的女人好了。”
看着唐铎走远,那几个族人已经再没心思说笑,一个个低着头,将换下的衣裳收了起来,默不吭声回了自己的位置。
唐镜钏从头听到尾,想了想,向着唐铎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到了一处较安静的地方,唐镜钏一把抓住唐铎的肩,看着回头看过来的堂弟,唐镜钏吸了口气:“你知道其它四家人怎么说族长和夫人?难道你不认为夫人那天行事欠妥?”
唐铎上下打量着唐镜钏,突然笑了笑:“钏姐,我记得以前还在学校时,你同班的同学抢了你的男人,你当时是怎么做的?”看着唐镜钏火光下变幻的神情,唐铎眯了眯眼:“你亲自一刀一刀划花了她那张漂亮的脸不算,还把她卖到六区,侍候最低贱的男人,不到半年,那个女人就死了,死前,你带着你男人去看她时说的话还记得吗?”
“……你说,抢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仇人,而只要是你的仇人,你就要让他生不如死……钏姐,你拍着胸口说一句,你真是因为夫人那天的行事,才对她生出不满?”
唐镜钏的脸拉了下来:“我当年那么做是因为我能把事情控制在不影响家族的前提下,可是夫人的手段太粗浅了,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她那天的作为,她的作为不只是给家族抹了黑,更会寒了四师所有官兵的心,大家都会想,她一不顺心就会给人灌药……以后,所有人都不会愿意接近她,而因为族长宠爱她,族长也会受到影响,这,对族长掌控四师不利。”
唐铎忍不住摇头:“你忘了从京中开始,四师所有人就都在受夫人的恩惠?堂姐,我劝你,不要想着和夫人争宠,你争不过的。”
“谁想和她争宠了?”
唐铎看了一眼恼羞成怒的唐镜钏,“你自己再想想,别做什么不该做的,以免后悔莫及。”
他这位堂姐的心思,他有什么不明白的,以前族长没有夫人时,很看重她,和她也亲近,只是有了夫人后,族长的心全都在夫人身上,她在族长心里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所以,她心急了……
再次看了唐镜钏两眼,唐铎摇了摇头,转身走了,留下脸色难看的唐镜钏站在原地咬牙。
晚上,唐锦在例行的巡营中,被早等候在旁的唐镜钏截住:“族长,我和你说几句话。”
唐锦看了看唐镜钏凝重的神情,点了点头,和她找了一处不会有人听到谈话的空旷之地。
唐镜钏准备了良久,自然不会一上来就说正事,她先是说了一些当年唐锦不得志时,自己对他的照应,又说了两人多年的感情,最后,才引入正题:“……族长,前两天,因为夫人争风吃醋而导致的兵变,着实不是小事,如果夫人不改改她那冲动的性子,只怕以后这种事还会发生,她是一族的夫人,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呢……”
唐锦本来和缓的脸色,在听到唐镜钏提到温妮的名字后,就开始慢慢起了变化,而随着唐镜钏滔滔不绝地摆事实,讲道理,唐锦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不过,直等唐镜钏都说得口干了,他也没有阻止,他倒要听听,这位堂姐到底对妮妮有多大意见。
唐镜钏不是无知的小女孩,当她说了半个小时,唐锦也没开口接一句话后,她的心里就开始发凉,而当看着微弱光线下唐锦的脸色后,那股凉意开始漫延向全身,整个人,如同被冷水浇了一样。
再没听到唐镜钏说话,唐锦抬起眼皮,看着她笑了笑:“说完了?”
唐镜钏咬了咬唇:“下面的族人,也都认为她行事欠妥……”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被唐锦眼中的寒光冻住,唐镜钏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唐锦眯着眼想了想,而后翘起唇角,伸手拍了拍唐镜钏的肩:“让你不安,是我的错。”看了唐镜钏一眼,唐锦笑了笑:“虽然叫你堂姐,不过,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一样,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妮妮知道我看重你,看重唐铎,给你们的丹药总比别人的多,你知道,看到你现在有了八阶的实力,我真是很高兴,我觉得自己没有辜负咱们多年来的姐弟之情。”唐锦的手从唐镜钏的肩上拿下来:“你忧心妮妮失了人心,我很高兴,因为,她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你能爱屋及乌,说明你真心的希望我过得好,堂姐,我很开心。”
唐镜钏的背上不停地往外冒汗,唐锦是什么人,她清楚得很,他现在口口声声很高兴,很开心,其实,他已经生气了,而且,十分生气!想着自己听了几次挑拨,就被激得来找唐锦,此时的唐镜钏猛然醒过神来,她是唐锦的堂姐,又不是想成为唐锦的女人,她管唐锦宠爱不宠爱温妮呢……而且,难道唐锦宠的是别人,不是温妮,她在唐锦心中的地位就会更高吗?唐锦宠温妮,其实根本就不会真的影响到她的地位!
“……你能把下面人议论的事告诉我,我很高兴……”
“族长。”身上衣裳已经被打湿的唐镜钏突然出声打断了唐锦的话,不能让族长再说下去了,如今他说得越好听,证明他心中的怒气越大,而挑起事的自己,受到的迁怒只会越重,从来不是真的愚蠢的人,唐镜钏当机立断,首先承认自己的错误:“是我错了,我不该听了几个女兵的挑拨,心里害怕在你心中的地位越来越低,这才对夫人心生不满,我也不该挑拨族中子弟的情绪,族长,你罚我吧,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唐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森冷的眼神看着唐镜钏:“女兵?”
唐锦的脸色变坏了,唐镜钏反而打心底吐出了一口气,比起那和沐如春风的笑容,还是现在的唐锦让她看得放心;只是,错事已做下,如今,唯有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才有可能得到他的原谅,而这个堂弟有多精明,她清楚得很,她甚至连自己的私心也不敢有一点隐瞒。
“在京中时,我就开始受到女兵营的女兵或明或暗的挑拨,她们找着机会,就会挑起我的怒气,以前,我其实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听得多了,就觉得你要是有一个更通情达理、出生的家族地位更高、处事手段更圆滑的夫人,你的日子就会更加轻松,而我们唐家,也会跟着受益……那天,一师的那个女军官被温妮强喂了一粒丹药的事发后,女兵营议论得就更多了,我天天听着,心里毛毛燥燥的,这才来找你……族长,我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当了别人的枪,您不要生气。”
唐锦冷着脸:“说说,有哪些人对温妮不满。”
唐镜钏快速地报了几个名字,又想了想:“四营长孟茯对这些情况都知道,一直并没有采取行动制止这些议论。”
“还有吗?”
唐镜钏低头想了想,摇了摇头:“就这些。”
唐锦眯着眼想了一会儿,目光在唐镜钏身上扫了几遍,直看得她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才开口道:“咱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你不要多想,我的性子,你知道;以后,遇事多想想,耳根子,别太软。”
“是,我知道了。”
唐锦一摆头:“回去吧。”
“是。”
唐镜钏脚步有些虚浮地跑着回了营地,此时,她无比庆幸自己及时醒悟,没有等到唐锦说出不可挽回的话才明白过来……疏不间亲,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就忘了呢,是了,因为总听到那些女人说,温妮不姓唐,而她是姓唐的,比起温妮来,她和唐锦更亲,于是,她开始心生怨怼,觉得得到的太少,想要拥有更重的对唐锦的影响力……
唐锦慢慢走回营,继续巡视营地,不过,他的心神,却只有一小半用在对周围情况的查探中,唐镜钏说的话,对他不是没有影响,不过,这种影响,却让他的心更加明白温妮心性的难得;人心的诡谲,他自小看得太多,唐镜钏所求的,他知道是什么,而女兵营的女兵要的是什么,他同样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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